第61章 后宫窥影（2/2）

德妃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叶，神色不变，温和道：“八阿哥自然是能干的。皇上知人善任，孩子们各有所长，能替皇上分忧，都是好的。”

宜妃却不接这话茬，转而将目光投向侍立在德妃身侧的汪若澜，脸上带着看似和煦的笑容：“这位便是御前那位汪姑娘吧？果然生得齐整，听说还是个识文断字的，难怪皇上和德妃姐姐都看重。”她语气亲热，却让汪若澜脊背一凉。

“宜妃娘娘谬赞了，奴婢惶恐。”汪若澜连忙躬身。

“诶，不必谦虚。”宜妃笑道，“你在御前走动，见识自然比寻常宫人不同。听说前几日皇上还问起你河工钱粮的事？真是难得。可见皇上圣明，即便是个宫女，只要有见识，也能得皇上垂询。”她这话听起来是夸赞，实则将汪若澜推到了风口浪尖，暗示她干政或恃宠而骄。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妃嫔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汪若澜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忌惮。

汪若澜感到头皮发麻，她知道这是宜妃代表八爷党发起的又一次攻势，试图在后宫制造舆论，将她塑造成一个不安分的、可能影响圣意的危险人物。她若应对不当，之前所有的谨慎都可能付诸东流。

她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声音清晰而恳切：“回宜妃娘娘，皇上当日垂询，只因奴婢整理文书，偶见同类奏折往来驳斥较多，故随口一问。奴婢愚钝，只以事务繁琐回禀，并未敢妄议朝政一字。皇上天纵圣明，洞察秋毫，岂是奴婢这等微末之人可以妄加揣测？奴婢在御前，只知恪尽职守，尽心伺候，万万不敢有丝毫逾越之想，请娘娘明鉴！”

她再次将事情定性为“随口一问”和“事务繁琐”，并将康熙的“圣明”高高抬起，彻底撇清自己。态度卑微，言辞恳切，让人抓不住错处。

德妃此时放下茶盏，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维护：“宜妃妹妹说笑了。汪姑娘规矩本分，皇上也是知道的。咱们后宫妇人，还是多以针织女红、教导皇子皇女为要，前朝的事，自有皇上和诸位阿哥、大臣们操心。”她轻轻一句话，便将话题引开，既维护了汪若澜，也敲打了宜妃不要过多议论前朝。

宜妃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冷了几分，讪讪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多嘴了。”她不再看汪若澜，转而与其他妃嫔说起衣裳首饰来。

一场风波，看似消弭于无形。但汪若澜却深知，自己已被后宫这些看似闲散度日的妃嫔们牢牢盯上。她们是前朝斗争在后宫的延伸，她们的言行，往往预示着风向的变化。

在永和宫帮忙的几日，汪若澜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她亲眼看到不同阵营的妃嫔如何通过赏赐、问候、甚至是对子女的教养方式，来传递信号，巩固联盟。她也感受到德妃那份温和下的坚韧与智慧，以及宜妃等人看似亲热下的步步紧逼。

离开永和宫那日，德妃单独赏了汪若澜一对玉镯，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你是个好孩子，心思正，规矩也好。在这宫里，守住本心不易，但唯有守住，才能走得长远。回去吧，好好当差。”

汪若澜叩谢恩赏，心中了然。德妃的赏赐和话语，既是对她这几日表现的认可，也是一种提醒和告诫。后宫的窥探不会停止，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回到乾清宫，站在熟悉的殿宇下，汪若澜却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同了。经过这次“后宫窥影”，她更加真切地认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局外人。前朝与后宫，如同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而她，已然身处网中央。未来的路，必将与这些看似柔弱、实则能量巨大的后宫妃嫔们，有更多的交集与较量。她必须学会，在这片更加隐秘的战场上，保护自己，同时，也为她所选择的那条路，争取更多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