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弄巧成拙（1/2）

南苑秋猎归来的路上，汪若澜的心一直悬在半空。她对十四阿哥胤禵那番隐晦的提醒，如同将一颗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古井，听不到半点回响，反而让她自己被无尽的忐忑所吞噬。胤禵当时那困惑而懵懂的眼神，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良苦用心，恐怕是付诸东流了。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比她最坏的预料更加糟糕。她低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也低估了八爷党核心人物那多疑善妒、宁错杀不放过的狠辣心肠。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汪若澜结束了一天的差事，正沿着宫道返回住处。夕阳的余晖将紫禁城的殿宇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色，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寒意。就在她经过一处通往御花园的月洞门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自门后的阴影中踱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汪若澜定睛一看，心中顿时一沉——来人正是八阿哥胤禩身边那个最得力的清客相公，何焯。此人年约四十，面容清瘦，三绺长须，总是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文士衫，看起来谦和有礼，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时常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冷光。

“汪姑娘。”何焯脸上带着惯常的、看似温和的笑容，微微拱手，“真是巧遇。”

汪若澜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屈膝行礼：“何先生。”她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巧遇”。

何焯踱近两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确保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究：“前几日南苑围猎，姑娘似乎与十四阿哥相谈甚欢？”

汪若澜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们果然知道了！而且如此之快！

她连忙垂下头，掩饰住脸上的惊惶，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何先生说笑了，奴婢只是偶遇十四阿哥，按规矩请安而已。”

“哦？只是请安吗？”何焯轻轻捋了捋胡须，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可据在下所知，姑娘似乎还对十四阿哥说了些……颇为关切的话语？什么‘风沙迷眼’、‘枯枝绊跤’？姑娘真是有心了。”

他竟然连她说的具体字眼都一清二楚！汪若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胤禵身边，或者当时附近，定然有八爷党的眼线！而且胤禵那个直肠子，恐怕回去后还将她这“莫名其妙”的话当成了趣事说给了八阿哥等人听！

“奴婢……奴婢只是见秋日风大，林中路滑，随口提醒十四阿哥小心些……”汪若澜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恐惧并非全然伪装。

“随口提醒？”何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汪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十四阿哥年轻，或许听不出姑娘话中的深意。但八阿哥与在下，却不得不多想一层。”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姑娘在此时，对与八阿哥亲近的十四阿哥说这些模棱两可、引人遐想的话，究竟意欲何为？是想暗示什么？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欲行那挑拨离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