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沉淀（1/2）

与吴忧、苏婉等好友在香居楼的小聚，仿佛将塔内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片刻。喧嚣、关切与真挚的笑容，如同暖流，短暂驱散了萦绕在许崖心头的阴霾与疲惫。然而，他深知此刻远非可以彻底放松之时，两个时辰一到，他便婉拒了吴忧意犹未尽的挽留，与众人道别，独自一人匆匆返回了内城别院。

夜色已深，别院静悄悄的，只有廊下悬挂的气死风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昏黄而孤单的光晕。院中屋内，隐约能感受到夏侯擎沉重而略显痛苦的呼吸声，以及慕容雪和南宫曜那相对平稳、却同样带着消耗过度后虚浮的气息。秦岳与宇文澈尚未归来，想必仍在宫中与皇帝、太后商议要事。

许崖没有惊扰任何人，放轻脚步，径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静室。

“吱呀”

房门轻轻合拢，将外界的最后一丝喧嚣隔绝。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口浊气仿佛承载了九重塔内所有的惊险、挣扎、以及那第九层混沌初境中难以言喻的压抑。第二关的时间，若按外界算，不过短短一日，但在塔内，尤其是在那时间流速诡异的心源静室中，他感知里却仿佛度过了数月之久。精神上的疲惫，远比肉体的伤势更难以驱散。

他走到静室中央的蒲团前，盘膝坐下，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先闭上了双眼，意识沉入体内，开始仔细内视自身状况。

丹田气海之中，景象已然大变！

之前那缕如溪流般的黑金色噬灵真气，此刻已然壮大、凝实了数倍不止！它不再是一条溪流，而是化作了一汪不断旋转的、深邃的暗金色漩涡湖泽！漩涡中心幽暗，仿佛连接着未知的虚空，边缘流淌的真气呈现出一种沉甸甸的暗金光泽，不再是气态，反而隐隐带着一丝液态的粘稠与厚重感，每一次旋转，都带动着磅礴的力量在经脉中流淌。

“二品……而且是彻底稳固，甚至隐隐触摸到二品中期门槛的境界！”许崖心中震动。这进阶速度，若是传扬出去，足以吓掉绝大多数所谓天才的下巴。

他仔细评估着自身实力。“单凭这真气的质与量，以及其特有的吞噬与渗透特性，若再配合‘影逐流光’身法的诡谲，《噬灵天书》中记载的那些实战技巧……正面抗衡寻常三品中期武者，应当不在话下。即便遇到三品巅峰，凭借身法与洞察，周旋自保，甚至寻隙反击，也未必没有机会。”

然而，当他将念头转向四品时，心中便升起一股清晰的无力感。“四品与三品，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真气化罡，凝练无比，更可初步引动外界天地灵气加持，无论是力量、速度、防御还是持久力，都远超三品。巴特尔在第九层已是强弩之末，我方能凭借技巧与其周旋甚至压制。若他处于全盛时期……我恐怕连他一招都接不下，差距犹如云泥。”

实力的提升带来的并非全是欣喜，更有对前路更加清晰的认知与敬畏。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进步如此神速，噬灵之体与方墨渊师父的传承是关键。但这终究是外力助推，若自身根基不稳，领悟不够，将来必受其累。

内视完真气，他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向了不久前的养心殿。

宇文玉……

那个总是安静坐在角落，气质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公主。为何会突然站出来，为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流民说话？而且，她给出的理由是如此“恰到好处”，那本谁也无法证伪的《九域异物志》残篇，完美地解释了他不畏湮风、修为突飞猛进的所有异常，将一切归结于万中无一的“福缘”与“体质特殊”，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触及他核心秘密的探询。

他与宇文玉，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最开始在马车上的回眸，便是上次辩论时与之交锋，以及这次养心殿问对。每次见到她，许崖都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不清楚这是否是男女之间的怦然心动，但是他总有一种仿佛被某种极其危险而精明的存在盯上的本能预警。

这种感觉，在他面对千雪的冰冷、慕容雪的清傲、甚至赫连幽月的诡媚时，都从未有过。

明明她看起来那般柔弱无害，言语举止也总是恰到好处的温婉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