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仅仅只是开始(1/2)
赐婚的圣旨,是在次日清晨,由内侍总管亲自送至丞相府的。
彼时,沈疏桐正坐在书房窗前,望着庭院中覆雪的枯枝,一夜未眠。她的脸色比窗外的雪更白,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空洞。
当那明黄的卷轴被恭敬地捧到她面前时,她甚至没有立刻去接。
“丞相大人,接旨吧。”
内侍总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沈疏桐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依旧穿着的那套紫色官袍——她自年宴归来后便未曾更换。她撩起衣摆,跪倒在地,声音干涩沙哑:
“臣,沈疏桐,接旨。”
圣旨的内容与昨夜楚晏兮口谕并无二致,只是那冰冷的文字落在纸上,更添了几分不容更改的决绝。
当听到“择吉日完婚”几个字时,沈疏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被她强行稳住。
“臣,谢陛下隆恩。”
她叩首,接过那沉甸甸的、仿佛烙铁般的圣旨,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内侍总管离去后,沈疏桐依旧跪在原地,久久未曾起身。
她看着手中那卷明黄,仿佛能看到楚晏兮写下它时,那绝望而冰冷的眼神。
她成功了,她如愿以偿地斩断了她们之间所有的可能,也将自己彻底钉死在了这桩虚假的婚姻十字架上。
可为何,心会如此之痛?痛得仿佛被生生剜去,只留下一个鲜血淋漓、呼啸着寒风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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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早朝,金銮殿内的气氛,比往日任何一天都要凝重和诡异。
百官肃立,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站在文官之首的那道紫色身影,以及武官队列中,神色同样复杂的顾清泫。
赐婚的消息经过一夜发酵,早已传遍朝野,此刻众人心情各异,有震惊,有疑惑,有暗中盘算,也有真心或假意准备道贺的。
然而,当御前内侍高唱“陛下驾到”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楚晏兮出现了。
她依旧穿着帝王常服,只是颜色换成了更为沉郁的玄黑,上面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龙纹,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几乎透明。
她步履沉稳地走上御阶,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
可即便隔着冕旒,沈疏桐也能感受到那两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刃,精准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垂眸,盯着脚下冰冷的金砖,强迫自己不去回应那目光,不去想那苍白脸色下隐藏着怎样的痛苦与病容——是的,她几乎可以肯定,楚晏兮病了。昨夜那般情绪激荡,又徒手捏碎玉杯……
心,再次传来一阵紧缩的疼痛。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内侍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朝会开始,议题依旧是年关前后的各项政务。
然而,今日的奏对,却处处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每当有官员奏事,涉及到需要丞相决断或发表意见时,楚晏兮并不会直接询问沈疏桐,而是会将问题抛给相关各部,或者直接乾纲独断。
她甚至几次在沈疏桐准备出列陈述时,提前用简短的话语结束了讨论。
“漕运之事,孤已览过,着户部按此议执行即可。”
“边关抚恤,兵部尽快拟定细则上报。”
“年宴耗费,内务府自行核减,不必再议。”
她的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
她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清晰地划下一道界限——从此以后,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再无其他。
沈疏桐一次次将迈出的脚步收回,一次次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咽下。
她站在百官之前,却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摆设。那份被刻意忽视、被无形排斥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斥责都更令人难堪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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