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终究还是她奢求了（2/2）

接下来的时间，宇文皓似乎收敛了些，不再刻意挑拨，只闲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楚晏兮也乐得清静，偶尔与沈疏桐就着雪景梅韵，讨论几句看似无关朝政的闲话，诸如某种梅花品种的来历，雪水烹茶的妙处。沈疏桐的回答依旧简洁，却不再那般冰冷刺骨。

窗外，雪不知何时又渐渐大了些，簌簌落下，覆盖了来时的足迹。

时辰差不多了，宇文皓识趣地起身告退。

暖阁内，便只剩下了楚晏兮与沈疏桐两人，还有那噼啪作响的炭火声。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安静。

楚晏兮看着坐在下首的沈疏桐，她正垂眸看着杯中残余的酒液，侧脸在暖阁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方才应对宇文皓时的冷静犀利已然褪去，此刻的她，看起来竟有几分罕见的……易碎感。

是因为这暖阁太过温暖？还是因为这雪落得太安静？

楚晏兮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她想起那夜御花园指尖的触感，想起这些日子的思念与委屈，一种强烈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她站起身，走到沈疏桐面前。

沈疏桐似乎察觉到她的靠近，抬起眼，眸中带着一丝询问，以及不易察觉的警惕。

楚晏兮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沈疏桐鹤氅的肩头——那里，方才融化的雪水留下了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珍重。

“雪化了，湿气重，仔细寒气入体。”她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柔软了许多，不像命令，更像……叮嘱。

沈疏桐的身体再次僵住。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后退，也没有出言反驳。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楚晏兮，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中，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以及那其中毫不掩饰的、复杂难言的情愫——有关切，有心疼，有倔强，还有那让她无法忽视的、深埋的眷恋。

暖阁内炭火噼啪，梅香暗浮。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疏桐的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那冰冷的、理智的壁垒，在这过于温暖的、静谧的、只有她们二人的空间里，似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楚晏兮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等待着。等待着或许会是又一次的拒绝，或许……会是不同的回应。

然而，最终，沈疏桐只是极轻、极快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那片深潭般的沉寂。她微微侧身，避开了楚晏兮的手，站起身，后退一步，躬身行礼。

“谢陛下关怀。臣……不冷。”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雪天路滑，陛下也请保重圣体。若无事，臣告退。”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掀开暖阁的棉帘，决然地步入了外面纷飞的大雪之中。深青色的鹤氅很快便被雪花覆盖，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雪幕里，了无痕迹。

楚晏兮独自站在暖阁门口，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指尖冰凉。

雪，依旧无声地落着，覆盖了万物，也仿佛覆盖了她心头那一点点，刚刚升起的、微弱的希冀。

终究，还是她奢求了。

她收回手，拢在袖中，紧紧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