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愿吾妻,岁岁安康(1/2)
永熙二十五年的初夏,夜风带着槐花的甜香潜入御书房。烛火将两道身影投在窗纱上,一个正襟危坐,一个歪歪斜斜地撑着下巴。
“此处又错了。”沈疏桐执朱笔圈点奏折,声音里带着连日操劳的沙哑,“陇西旱灾的赈灾银两,陛下少算了三成。”
楚晏兮嘟着嘴抢过笔:“明明是他们虚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丞相的笔迹在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竟是握着笔睡着了。
烛光下,沈疏桐的睡颜褪去平日冷厉。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紧抿的唇线微微放松,甚至透出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柔软。唯有眉头还蹙着,像梦里还在批阅无穷无尽的奏章。
小女帝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
她从未这样仔细地看过她的丞相。发现对方眼尾有颗极淡的痣,藏在睫毛阴影里,像雪地上落了一粒墨。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药香,是心疾常年服药染就的气息。
“阿疏姐姐...”她无声地唤,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敢触碰。
夜风穿过窗棂,烛火猛地摇曳。沈疏桐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抱紧手臂——初夏夜寒,她只穿着单薄官袍。
楚晏兮立即解下自己的龙纹斗篷,小心翼翼地披在对方肩上。动作轻得像怕惊落花瓣,却还是惊动了浅眠的人。
沈疏桐睫毛颤了颤,眼看就要醒来。小女帝慌得后退半步,不料撞到青玉笔架——
一双手稳稳扶住笔架,也扶住了她踉跄的身子。本该睡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陛下小心。”
斗篷从肩头滑落,被丞相伸手接住。玄色衣料上金线绣的龙纹,在她指间流光溢彩。
“孤、孤看你睡着...”楚晏兮耳尖发烫,“怕你着凉...”
沈疏桐低头凝视斗篷,久久不语。就在小女帝以为要挨训时,忽见她唇角微扬:“臣竟睡着了,请陛下责罚。”
那笑意很浅,却让楚晏兮看呆了。像雪原上忽然绽开一朵红梅,冷冽里带着惊心动魄的艳色。
“该罚!”她突然叉腰,“就罚你...教孤算清这笔赈灾银!”
烛芯噼啪炸开一朵灯花。沈疏桐重新执起朱笔,这次却允她凑得更近。衣袖相叠时染上彼此气息,墨香混着药香,竟生出几分旖旎。
“看这里。”丞相的呼吸拂过耳畔,“他们虚报灾民人数,将牲畜也计入人口...”
楚晏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盯着对方执笔的手,发现腕间有颗红色小痣。鬼使神差地,她伸手轻触那颗小痣。
沈疏桐猛地缩回手,朱笔在奏折上划出长长红痕。
“沈相手腕间这颗小痣——”小女帝轻声问。 “陛下专心些。”丞相垂眸掩去情绪,“看到这里。”
可当楚晏兮重新埋首案卷时,那人的目光却久久停在她发顶。烛光将少女帝王专注的侧脸镀上柔光,连拧眉咬笔的小动作都格外生动。
沈疏桐无意识地抚过腕间小痣,那里还残留着指尖的温热。她悄悄弯起嘴角,像偷尝了蜜糖的孩子。
更鼓声传来时,楚晏兮已困得东倒西歪。脑袋第三次磕到桌沿时,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托住。
“陛下该就寝了。” “不困...”小女帝揉着眼睛嘟囔,“那份漕运的折子还没...”
话音戛然而止——沈疏桐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放肆!”楚晏兮惊得睡意全无,“孤、孤是皇帝...”
丞相面不改色地走向寝殿:“陛下八岁那年偷喝酒醉倒,也是臣这样抱回去的。”
熏香暖帐里,楚晏兮被轻轻放在龙榻上。她拽住即将抽离的衣袖:“那现在...孤要及笄了...”
沈疏桐的动作顿了顿。烛光透过纱帐,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在臣心里,”替她掖好被角的手格外轻柔,“陛下永远是那个要人哄着吃药的小殿下。”
帐幔落下时,楚晏兮突然伸手环住她脖颈。温热的呼吸交缠,能数清对方睫毛的颤动。
“阿疏姐姐,”少女帝王的声音带着困倦的糯,“你笑起来真好看...”
那个笑容再出现时,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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