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单身吗？（2/2）

祂依旧抓着她，悬停在半空，但那股必杀的决意，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茫然无措的情绪所取代。

祂看着在自己掌中咳嗽、喘息、如此脆弱却又如此……“麻烦”的生命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陷入了某种停滞。

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一丝微小的松动，如同在密封的棺材上撬开了一道缝隙，让林曦终于得以贪婪地吸入几口带着浓重尘埃和祂身上冰冷气息的空气。她剧烈地咳嗽着，胸腔火辣辣地疼，但濒死的晕眩感总算逐渐退去。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试图跳下去——那显然不现实。她只是用了几秒钟时间来平复呼吸，然后做了一件让主宰再次陷入逻辑混乱的事。

她调整了一下在巨爪中被攥得有些别扭的姿势，甚至伸出双臂，抱住了那根箍在她腰间、由绷带和恐怖力量构成的“手指”，以此稳定住自己晃动的身体。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欣赏或调侃，而是带着一种极其专注的、考古学家般的研究神色，开始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扫描”主宰那被绷带严密包裹的头部。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因她的注视而微微波动。

她的视线掠过那竖直的、狰狞的疤痕，最终停留在……绷带包裹的下半张脸。

虽然被层层灰白绷带覆盖，但依稀能勾勒出紧抿的、线条利落的唇形，以及一个轮廓清晰、显得格外冷硬和……有型的下颌线条。

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审美、混合了非人特质与某种极致冷峻的雕塑感。

林曦看着看着，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弦突然就搭错了线，或许是缺氧的后遗症，或许是她的思维模式本来就和这个世界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抱着那冰冷的手指，仰着脸，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充满了纯粹到近乎愚蠢的好奇：

“那个……大家伙，”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非常认真地问道，

“你……单身吗？”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某种至高法则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凝固了。

主宰那庞大的身躯，出现了自登场以来最明显的一次僵硬。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起来，亮度时明时灭，仿佛其内部的能源系统正在经历一场毁灭性的雪崩。

【系统核心：严重错误！无法识别词汇！无法解析意图！逻辑模块全面过载！情感模拟器……滋滋……爆表！警告！警告！未知变量导致不可逆性系统污染！】

祂攫住林曦的巨爪，无意识地又收紧了一瞬，让林曦再次闷哼一声，但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弛了更多力道，甚至让她的双脚几乎能虚踩在巨爪的边缘。

单身？

祂？

这个恐怖世界的根源，规则的化身，所有异常现象的集合体……“单身”？

这个词所代表的世俗的、情感的、属于渺小生灵的状态，与祂的存在本身，构成了一个荒谬到极点的、足以让任何认知系统崩溃的反差。

祂应该感到被冒犯，应该将这个一再亵渎祂的虫子碾碎。

但是……

为什么……核心处理器里会不受控制地开始检索与“伴侣”、“孤独”、“关系”相关的数据碎片？为什么那被绷带覆盖的、理论上不存在温度感知的面部，会产生一种诡异的……类似于“发烫”的错觉？

林曦看着祂那猩红目光疯狂闪烁、庞大身躯僵硬如铁的样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问了一个“超纲”的问题。她眨了眨眼，试图补救：

“呃，我的意思是……像你这么……特别的存在，应该有很多……嗯……同类或者……追随者吧？不会觉得……孤单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祂那猩红的目光已经彻底锁定在她脸上，里面的情绪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暴怒，有困惑，有茫然，甚至还有一丝……被逼到绝路般的无措。

主宰发现，比起毁灭和恐惧，这个女人的“问题”，才是真正能对祂造成致命伤害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