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出风头了（1/2）

周艺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时而将小白从混沌戒中唤出逗弄一番；夜晚则指点小翠修炼，在她的勤勉下，魂体日渐凝实；每隔几日便去军营巡视，军士们体格日益强健，阵法演练娴熟，已是一支随时可奔赴沙场的精锐之师。

偶尔，他也会去五味楼和回春堂看看。五味楼生意越发红火，逍遥酒的美名已传遍东夏国；回春堂的四位医师医术精进，引得城中百姓纷纷前来求医，其他医馆倒显得门庭冷落。回春丹与养颜丹更是在黑市上炒到十万两一颗，却仍是一丹难求。

转眼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化蛟城内张灯结彩，人流如织，比往日更添了十分热闹。空气中弥漫着桂子的甜香与各家各户准备团圆饭食的烟火气。而城中最引人瞩目的盛事，莫过于在城南龙湖畔举行的中秋茶话会。

龙湖之上，画舫轻摇，灯影幢幢。湖畔空地早已搭起高台，四周设下雅座与观礼席。城中达官贵人、青年才俊、名门淑女云集于此。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会，不仅是展示才华的舞台，更是人际交往，甚至暗定姻缘的绝佳场合。

周艺本不喜这等喧闹场合，但城主孙有福亲自下了帖子，言辞恳切，他也不好推辞。当他一身素雅青衫出现在主观赏席时，立刻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有钦慕，亦有几分来自年轻才俊的审视。

“周先生能来，真是让这场茶话会蓬荜生辉！”孙有福亲自起身相迎，笑容满面。他身旁坐着夫人与女儿孙小恬。孙鹏则在不远处带着护卫维持秩序。

孙小恬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身着淡粉衣裙，衬得小脸愈发娇俏。自上次被周艺治愈梦魇后，她心中便存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感激与亲近。此刻见到周艺，脸颊微红，起身盈盈一礼：“周先生安好。”

周艺微笑还礼，在孙有福身侧落座。他的位置视野极佳，能将整个会场尽收眼底。

茶话会由城主致开场词后正式开始。琴、棋、书、画、武五项才艺比试依次进行，参赛者皆是化蛟城及周边素有才名的年轻男女。

琴音婉转，棋局激烈，书法各有风骨，绘画栩栩如生，武试场上拳脚生风。周艺静静观赏，偶尔与孙有福低声交谈几句，品评虽简短，却总能切中要害，显露出不凡的见识，引得孙有福连连点头，孙小恬更是听得美目涟涟。

这时，司仪笑着向主观赏席拱手：“素闻周艺先生乃世外高人，医道、经营、兵法无一不精。不知今日可否赏光，让我等凡夫俗子一睹先生风采？”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周艺身上。

孙小恬紧张地看向周艺。孙有福抚须微笑，眼中带着期待。

周艺神色不变，放下茶杯，淡然一笑：“既然城主与诸位盛情，周某便献丑了。”

他并未走向任何一项比试的专用场地，而是缓步来到高台中央。夜风拂动他素雅的青衫，龙湖上的灯火与天际明月清辉交织，映照在他从容的身影上。

“琴棋书画武，皆是修身养性之道。周某便抛砖引玉，与诸位切磋交流。”

他首先走向琴台。那架刚刚奏罢《龙湖花月夜》的古琴静置其上。周艺并未立刻抚琴，而是先净手，取过松香细细擦拭琴弦，动作舒缓专注，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郑重。单是这起手式，已让懂行之人微微颔首。

他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已沉静如水。

信手拨弦，初时如清风拂过竹林，细碎安宁；继而如溪流潺潺，欢快明亮；忽而转调，带了几分秋意的萧瑟与旷达，仿佛见长空雁阵，天地高远。他将中秋之夜的团圆、思念与对时序的感怀，尽数融入琴音之中。没有刻意炫技，却直击人心，让听众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许多人尚沉浸在那意境之中，半晌后，才爆发出热烈掌声。

接着，他走向旁边的棋局。那盘残局尚在，是方才两位对弈者留下的难解之局，黑棋占据绝对优势。

周艺拈起一枚白子，几乎未作思考，便落在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那位胜出的棋手起初眉头紧锁，盯着棋盘推演数步后，脸色陡然一变，额角渗出细汗。

“妙啊！这一子落下，看似退让，实则连通了外围孤子，瞬间盘活整个右下角。黑棋之前的优势荡然无存。这大局观，非我等所能及。”他喃喃自语，看向周艺的目光充满震撼与钦佩。

周艺微微一笑，放下棋子，并未将棋局下完，高下已判。

他转向书案，提笔蘸墨，手腕悬空，略一凝神便落笔于宣纸之上。动作不急不缓，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写的是一首自作的五言绝句，契合中秋主题：“皓月临龙湖，清辉映万殊。心随天地阔，何必问归途。”

字迹自成一格，结构严谨，布局疏密得当，更难得的是字里行间透出的超然气度，与诗句意境完美相合。

“好字！好诗！”孙有福忍不住抚掌赞叹。

最后是画。周艺换了一支稍大的笔，挥毫泼墨。他画的正是眼前之景——龙湖月色。没有精细勾勒亭台楼阁、画舫人影，寥寥数笔便渲染出湖面波光、明月清辉与远山朦胧轮廓。墨色浓淡干湿变化无穷，意境空灵悠远，将中秋之夜的热闹与静谧奇妙融合在尺素之间。

画毕，他放下笔，看向武试场地，拱手笑道：“至于武艺，周某就不与诸位较量拳脚了。我有一言相赠——武非逞勇斗狠之术，乃止戈安邦之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刚柔并济，方是正理。”

这番话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正在比斗的武者们闻言皆是一怔，细细品味，只觉得简单几句话中蕴含着极深的武学道理。孙鹏站在一旁，目光闪动，显然也有所触动。

琴、棋、书、画、武，周艺虽未真正动手比武，却以一番武道见解，为今日的展示画上圆满句号。

整个龙湖畔寂静无声，这一次的寂静，是被深厚学识、卓绝才华与通透智慧所折服的寂静。

片刻之后，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这一次，掌声中少了惊疑，多了由衷的敬佩。

“奇才！真是全才！”

“周先生大才，我等心悦诚服！”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青衫身影上，充满惊叹与崇拜。孙小恬看着周艺，眼中异彩连连，只觉得这位周先生的身影，在月光灯影下愈发高大迷人。

中秋茶话会的气氛，因周艺惊艳全场的才艺展示被推向高潮。周艺依旧云淡风轻，回到主观赏席落座，仿佛刚才引起轰动的并非他本人。

城主孙有福满面红光，与有荣焉，亲自为周艺斟茶：“周先生真乃神人也！今日之后，先生之名必将传遍东夏，成为一代佳话！”

周艺谦和一笑：“城主过誉了，微末伎俩，博诸位一笑罢了。”

此时，司仪再次登台：“诸位静一静！接下来是本次茶话会最为别开生面的一项——真人棋艺表演！”

话音刚落，一队身着黑白两色劲装的军士，约三十多人，步伐整齐地步入高台中央早已画好的巨大棋盘格上。他们个个身形挺拔，神情肃穆，正是孙鹏麾下最为精锐的亲兵。此刻，他们化身为棋盘上的棋子，静待棋手调遣。

与此同时，化蛟城内最德高望重的两位老棋师——刘老与张老含笑登台。棋案上摆放的是流传于军中、模拟战阵变化的“兵阵棋”，规则复杂，极重杀伐与大局。

“此局由刘老执黑，张老执白，以我化蛟儿郎为子，演绎兵家之道！”司仪高声宣布。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宏大的场面吸引。巨大的棋盘上，棋子肃立，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与先前风花雪月的才艺比试截然不同。

刘老与张老相视一笑，彼此眼中燃起斗志。他们不仅要通过这场对弈展示兵阵棋的奥妙，更要展现化蛟军士的令行禁止。

“啪！”刘老拈起一枚沉重的木质黑棋，落在棋案对应的星位上。棋局就此展开。

两位老棋师落子如飞，口令清晰。棋盘之上，三十二名军士随之而动，或进或退，或聚或散，攻守转换间隐隐带起风雷之声。黑棋攻势凌厉如长枪大戟，直捣黄龙；白棋守势绵密如铁索横江，步步为营。军士们完美的执行力，将棋局的每一步变化具象化，形成一幅动态的攻防画卷，看得人目眩神驰。

周艺起初也只是带着欣赏的目光观看这别具一格的表演。但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他的神识何其敏锐，远超常人。在他的感知中，那棋盘上的三十二名军士，化为了三十二道强弱不一、属性各异的气息。他们受命于棋手口令，在巨大的棋盘格上移动、碰撞。

棋手刘老与张老落子时，考虑的只是棋局走势，如何围剿、突破、弃子争先。他们看到的是“势”，是“局”，是最终胜利。他们不会，也无需关心某一个“棋子”在执行命令时是急切还是沉稳，是决绝还是犹豫。棋子，只是工具。

“弃车保帅！”刘老断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