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野牛”的初蹄(1/2)
岩洞的庇护已成为过去。当黎明的微光再次吝啬地洒落冰原时,天际线依旧被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稀疏的光粒穿透冰雾,在皲裂的冰面上折射出细碎而寒冷的光斑。团队完成了最后的准备,每个人的防寒服上还凝结着岩洞内壁的冰碴,稍一动作便簌簌掉落,像是为这场告别添上了无声的注脚。
告别没有太多言语,只有沉默的行动。陈默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邵明固定在 “野牛” 后排用睡袋和绳索制成的简易担架床上,睡袋外层裹了三层保温铝箔,绳索在床架上缠绕出均匀的十字结,每收紧一次,他都会俯身感受邵明的呼吸是否平稳,尽可能让这个重伤的同伴在颠簸中少受些罪。林风将宝贵的笔记本电脑、数据硬盘和那台破损的机器人核心妥善收纳在防水箱子里,箱子内侧垫了两层柔软的防震泡沫,她反复检查锁扣,确保在剧烈晃动中不会意外弹开,随后用加固带将箱子牢牢固定在车体内侧的钢架上,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外壳,眼神里满是对这些 “希望载体” 的珍视。秦雨墨最后清点了一遍武器弹药,脉冲枪的枪身被她用麂皮擦得发亮,几个能量弹匣整齐地插在腰间的战术腰带上,触手可及,她还特意将一把应急匕首别在靴筒里,做完这一切,才满意地颔首。
阿哲则利用最后的时间,对 “野牛” 进行出发前的最终检查。他苍白的手指拂过粗糙的焊接点,那些是他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成果,焊疤虽然丑陋却异常坚固,指尖能感受到金属残留的余温。他蹲下身,用扳手逐一拧紧底盘上的关键螺栓,每拧一圈都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得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 尽管这件艺术品看起来更像从废料场拼凑出来的怪物,履带是 “北极星” 的备用胎切割改造而成,外层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防滑链,车身由不同型号的钢板拼接,布满了划痕和锈迹,却透着一股原始而狂野的力量。
“准备好了吗?” 陈默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
众人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却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陈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将那把粗糙的、由钢筋打磨而成的钥匙插入点火开关,钥匙柄上还留着阿哲手工雕刻的防滑纹路。他侧头看了一眼副驾上的阿哲,对方眼底带着熬郁的红血丝,却难掩兴奋;后座的林风和秦雨墨坐得笔直,眼神坚定;还有担架上的邵明,呼吸微弱却平稳。
拧动!
轰 —— 隆隆隆 ——!
“野牛” 的引擎再次发出那标志性的、暴躁无比的咆哮,声浪如同惊雷般在空旷的冰原上传出老远,震得地面的薄冰微微开裂,仿佛在向这片死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世界,宣告着自己的诞生。车身剧烈地颤抖着,钢架发出 “咯吱” 的声响,每一次震动都充满了野性的力量,像是一头即将挣脱束缚的巨兽。
陈默挂上阿哲改造过的、只有前进和倒车两个明确档位的变速箱,金属齿轮咬合时发出 “咔哒” 的脆响。他轻轻踩下油门,脚下的踏板传来引擎回馈的震动,像是与这头钢铁巨兽建立了某种隐秘的连接。
“野牛” 猛地向前一窜,履带式轮胎卷起大量雪沫,雪粒混合着冰碴飞溅而出,打在车身钢板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强大的低扭让它在半米深的积雪中展现出了惊人的起步能力,那些曾让 “北极星” 寸步难行的雪窝,此刻被它轻易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履带印记,向着远方延伸。
开始了!新的征程!
最初的几分钟,兴奋感压过了一切。
“野牛” 的性能远超预期!它粗暴地碾过半米高的冰坎,车身微微一颠便稳稳越过,冰碴子顺着钢板滑落;冲上陡峭的雪坡时,履带紧紧咬合着积雪,没有一丝打滑,庞大的动力源源不断地输出,将重力的阻碍狠狠甩开。抬高的底盘让它在布满冰裂缝的区域灵活穿梭,那些足以吞噬小型车辆的冰隙,它都能从容跨过。阿哲的设计理念得到了完美验证 —— 它就是为了征服这片恶劣地形而生的,是冰原上真正的钢铁猛兽。
秦雨墨半跪在后座,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晃动,目光却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冰原上一片苍茫,除了无尽的白色,只有偶尔出现的黑色冰柱和狰狞的冰崖,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踪迹,却处处潜藏着危险,她握紧了腰间的脉冲枪,指节微微泛白。林风则紧张地扶着车内的固定钢架,手臂肌肉紧绷,以免在剧烈颠簸中失去平衡撞到邵明,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担架上,观察着邵明的状态,眉头微蹙。
然而,好景不长。
当陈默将车速提升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巡航速度时,第一个也是最大的问题瞬间暴露,如同冰水浇头般让所有人从兴奋中清醒 —— 寒冷!
没有封闭驾驶舱的 “野牛”,瞬间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冰柜!
时速超过四十公里后,迎面刮来的寒风就不再是风,而是无数把冰冷刺骨的剃刀,带着呼啸的声浪,疯狂地切割着一切暴露在外的皮肤。陈默的脸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耳廓像是被针扎般刺痛,他下意识地紧了紧防寒服的领口,却依旧挡不住寒气往衣服里钻。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吸入的冷空气像是带着冰碴,顺着喉咙一路刺痛到肺叶,每一次呼气,白色的哈气都会瞬间在眉毛、睫毛、衣领上凝结成厚厚的白霜,视线都因此变得有些模糊。
穿着最厚防寒服的陈默和阿哲首当其冲,他们坐在前排,直面狂风的侵袭,感觉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进冰窖。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很快就开始僵硬麻木,指尖传来阵阵刺痛,几乎失去对方向盘转向力度的感知,只能依靠手臂的力量勉强控制方向。阿哲的情况更糟,他本就身体虚弱,此刻嘴唇已经冻得发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却依旧抵挡不住寒意的侵袭。
后座的林风和秦雨墨情况稍好一些,因为有前排座椅的轻微遮挡,但也被冻得脸色发青,身体瑟瑟发抖。林风将一条厚毛毯盖在邵明身上,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裹在邵明的脖颈处,看着邵明苍白的脸颊,她心里越发焦急 —— 重伤的人根本经不起这样的严寒,再不想办法,邵明的生命体征恐怕会持续下降。
“不行!这样下去… 没到观测站… 我们就先变冰雕了!” 林风的声音在风噪和引擎噪音中颤抖着大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法抑制的焦虑。
陈默不得不降低车速,但速度一慢,“野牛” 的通过性立刻大打折扣,遇到稍高的冰坎就需要反复加油门才能越过,而且在冰原上停留的时间越长,失温的风险就越大,漫长的暴露在户外同样危险。两难的境地让他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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