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甘的甘愿(1/2)
结案后的第五天,例行晨会。
郑国强主持,气氛相较于案件侦破初期,已然轻松不少。他简要通报了几起新立案情的进展,将任务分派下去,最后目光落在刘世友身上。
“世友,‘雨夜发带案’的后续归档工作,抓紧扫尾。尤其是物证,按规定流程走,尽快移交档案室。”他的语气平常,像在安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工作。
“明白。”刘世友点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散会后,众人各自忙碌起来。冯浩川抱着一摞新案卷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经过刘世友身边时,脚步略微放缓,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刘世友正低头翻阅着物证清单,终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吐息,径直走了过去。那摞案卷最上面,是一起情节清晰的抢劫案报告,不需要复杂的心理侧写,也不需要纠结于某个微不足道的亮片。
唐晓婷没有参加晨会,法医中心有她自己的事务。但她的那份关于镇静剂成分的最终分析报告副本,已经安静地躺在刘世友的待办文件堆里。报告结论明确,指向一个管控不严的流通环节,与段鹏所能接触的层面基本吻合,至少在书面逻辑上无懈可击。
刘世友坐回自己的位置,办公室里恢复了忙碌的节奏,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他拿起那份物证清单,目光逐行扫过上面罗列的物品:从各现场提取的纤维、土壤样本、段鹏日记本、剩余的镇静剂药瓶、那些作为关键物证的红发带……每一项后面都跟着清晰的编号和鉴定结论。清单很完整,符合规定。
他的指尖在列表末尾停顿了一下。那里没有“金色亮片”这一项。
他拉开抽屉,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取出那个专用的证物保管盒,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一些需要他亲自跟进或暂时保留的物件。他从盒子的最里层,拿出了那个小巧的透明证物袋。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袋子上,那枚比指甲盖还小得多的金色亮片,折射出一点微弱、闪烁的光芒。他将其平放在掌心,透过高倍放大镜再次仔细观察。它的造型有些奇特,像某种抽象化的昆虫翅膀,边缘有极其细微的锯齿,材质不像常见的服装装饰,更接近某种金属箔片,但重量极轻。
技术队最初的判断是“服饰装饰残留,关联性低”。这个结论本身没有问题,符合奥卡姆剃刀原则。在堆积如山的证据面前,它的确微不足道。
但刘世友无法将它简单地归为“无关”。它出现在那个特定的现场,那个被精心挑选的、充满仪式感的抛尸地点,一个雨水冲刷后几乎留不下什么痕迹的地方。它太突兀了,像一首完美交响乐中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却始终存在的杂音。
他回想起段鹏。那个在审讯后期,眼神时而狂乱时而空洞的年轻人。他承认了一切罪行,细节吻合,动机(为女友复仇)明确。但在那些逻辑清晰的供述间隙,总会冒出一些碎片化的、不被记录的低语。“她们不配……曦瑶才是干净的……她说的对……要清洗……” 而当审讯人员追问“她”是谁时,段鹏要么陷入沉默,要么情绪激动地重复“你们不懂!你们和她们一样脏!”,将对话拉回他固有的仇恨轨道。
王思淼的评估报告,用“被害妄想扩大化”和“内心超我的投射”完美地解释了这一切。报告指出,段鹏将内心对女友的完美想象和对现实女性的极端失望,外化为了一个引导他执行“净化”的“她”。逻辑严密,引经据典,无可挑剔。
太完美了。
刘世友将放大镜和证物袋放回抽屉,重新锁好。他知道,仅凭这一点毫无来源的“感觉”和一枚无法解释的亮片,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能,也不会去挑战已经形成的定论。那不仅徒劳,而且愚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