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帝后微服私访,体察民情(2/2)
那年轻大夫见有客来,抬头招呼:“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若是看病,请稍坐片刻,王大夫看完这位大娘便好。”
慕卿九走上前,微笑道:“不看病,只是路过,见贵馆整洁,进来看看。大夫,这两本书,可是朝廷新发的?”
年轻大夫见问,脸上露出笑容,态度也热络了些:“正是!夫人好眼力。这《医典》可是皇后娘娘总领编纂的,里面的药材图谱、药性说明,详尽准确,实乃我等行医者的至宝!这《护民篇》也极好,前几日隔壁杂货铺的李掌柜家小子夜啼惊悸,按书中说的‘安神定惊汤’(简易版)抓了两剂,配合书里教的‘宁神咒’(实为心理安抚与按摩手法),两日便好了!比请神婆跳大神管用多了,还省钱!”
“哦?效果这般好?” 夜漠尘也来了兴趣。
“可不是嘛!” 年轻大夫压低了些声音,“朝廷这次真是办了件大好事。以往有些小毛病,百姓要么硬扛,要么乱求神拜佛,被些江湖骗子骗去钱财。如今有了这书,又有了药局,大家心里有了底,知道什么情况该找大夫,什么情况可以自己先试试书上的法子,遇着怪事也知道先报官,而不是自己瞎琢磨。您看,我们馆里生意都没受多大影响,该看病的还是来看病,只是来开‘平安方’、求‘神仙水’的人少了。这才是正理!”
年长的王大夫此时也看完了病,闻声走过来,捻须笑道:“小陈说得不错。皇后娘娘仁心圣手,编纂医典,泽被苍生。这《护民篇》亦是导人向正,破除愚昧。老朽行医四十载,眼见这些年朝廷新政,尤其是惠民药局推行以来,百姓看病确实容易了些,假药庸医也少了。如今再加上这两部书,若能普及开来,实乃天下百姓之福啊!只是……” 他顿了顿,看了看慕卿九与夜漠尘的气度,觉得不似寻常人,便多说了一句,“老朽听闻,有些偏远州县,药局大夫水平参差,这《医典》发放下去,能读懂、会用者,恐怕不多。且书中有些方剂,药材珍贵,寻常药铺未必齐备。还需朝廷多加督导,最好能多派太医或有经验的医官,下去巡回讲授才好。”
慕卿九与夜漠尘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赞许与思量。这位老大夫所言,正是他们担心的问题。普及易,精通难;有书易,善用难。
“老先生所言极是,朝廷想必已有考量。” 慕卿九温言道,又问了问药局合作的具体情况,药材来源,百姓反响等。老大夫有问必答,言辞恳切,显然对新政是真心拥护,也提出了些实际困难,如某些药材因产地限制价格波动大,药局拨款有时不及时等。
离开“济仁堂”,日头已近中天。一家三口寻了处看起来干净的饭铺,点了几个家常小菜,坐下用饭。饭铺里人声鼎沸,多是脚夫、小贩、以及逛庙会累了歇脚的百姓。人们谈论着家长里短、生意行情,也时不时能听到“药局”、“医典”、“护民篇”等词,语气多是称道与实用后的感慨。
“爹爹,娘亲,” 念念小口吃着饭菜,忽然小声说,“儿臣觉得,那个王大夫说得对。光有书和药局还不够,还得有人真的会教,真的会用。就像儿臣读书,有太傅教,和光自己看,是不一样的。能不能……让太医署的大夫们,像母后巡视药局那样,定期去各地教那些药局的大夫?还有,那些讲《护民篇》的先生,也得是真的懂,不能乱讲。”
夜漠尘眼中露出激赏,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念念能想到这一层,很好。这就叫‘徒法不足以自行’。再好的法令、再好的典籍,也需要得力的人去推行、去讲解、去监督。父皇与你母后,已经在考虑此事。太医署正在拟定‘巡回医教’的章程,‘玄门司’也在选拔培训合格的讲习师傅。只是,天下之大,州县之多,此事非一日之功,需循序渐进,更要防止下去的人滋扰地方、徒增负担。这其中的分寸,亦需仔细把握。”
慕卿九也道:“念念,治国如同医病,需辨证施治,急不得,也乱不得。看到成效,固然欣喜;发现问题,更需冷静思索,寻根究底,然后对症下药。今日我们所见,大体是好的,这证明新政方向没错,百姓得了实惠。但如王大夫所言的问题,也真实存在,提醒我们不可自满,还需继续努力,将事情做得更扎实,更细致。”
念念认真地听着,将父母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这顿饭,他吃得格外香甜,不仅因菜肴可口,更因这难得与父母一同置身于真实民间、倾听、观察、思考的经历。
饭后,他们未再往人多处挤,而是让马车驶出城门,去往京郊的村落。春风拂过返青的麦田,泛起层层绿浪。道旁村舍俨然,鸡犬相闻。他们随意挑了一处看起来中等的村子,在村口下了车,步行进去。
村子里很安静,青壮多在田间劳作,只有老人、妇孺和孩童在家。他们看到几个孩童在村中老槐树下嬉戏,旁边坐着几位晒太阳、做针线的老人。村口显眼处的告示栏上,果然贴着《护民篇》的精选图文,还有关于春耕注意事项和惠民药局义诊时间的告示。
一位坐在石碾上抽旱烟的老汉,见他们面生,但衣着整洁,气度不凡,便主动搭话:“几位老爷夫人,是路过,还是寻人?”
夜漠尘上前,拱手笑道:“老丈,我们是城里人,今日沐佛节,出来走走,看看乡下景致。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老汉见他们客气,也咧嘴笑了,露出稀疏的牙,“城里好啊,热闹。咱们乡下,也就图个清净。如今日子好过些了,赋税轻了,粮价也稳当,官府还常派人下来教种新粮种,教防虫害。前些日子,县里药局的大夫还来村里义诊,发了防时疫的汤药,不要钱!” 老汉说着,指了指告示栏,“瞧,那上头都写着呢。还有那辟邪的书,村里识字的老秀才给大伙儿念了,挺管用,村头李二愣子家小子前阵子总说见黑影,按书上说的,换了床的方向,门口挂了个书上画的符(自制),又喝了药局给的安神汤,没几日就好了!要搁以前,非得请神婆,破费不少!”
慕卿九闻言,心中欣慰,又问了问药局义诊的具体情况,村民对药价、药材的看法。老汉一一答了,多是感激之词,也提到有时药材不全,得去镇上抓,稍麻烦些。
正说着,一个穿着半旧但干净衣裳、约莫十来岁的男孩,提着个小竹篮,篮里装着些刚挖的野菜,蹦跳着跑过来,对着老汉喊:“爷爷,我回来了!娘说今晚包野菜饺子!”
“哎,好!” 老汉应着,对夜漠尘他们介绍,“这是我小孙子,狗子。在村塾里念书哩,先生夸他机灵!”
狗子好奇地看着夜漠尘一家,目光在念念身上停了停。念念也看着他,对这个能在田野里奔跑、挖野菜的同龄人感到新奇。
“狗子,在塾里都学什么?” 慕卿九柔声问。
狗子有些腼腆,但还是大方回答:“回夫人,学《三字经》、《千字文》,还有算学。先生有时还教我们认药材,说是朝廷发的医书上说的,认得几种常见的,万一磕了碰了,或者家里人头疼脑热,能先自己找点草药应应急。先生还说,等我们大些,要是学得好,还能考县里的官学,甚至……甚至京城的‘武道院’、‘研习所’呢!” 男孩眼中闪着光。
慕卿九与夜漠尘对视,眼中皆有笑意。官学推广,特别是将实用知识(如基础医药、算学)融入蒙学,正是他们努力的方向。看来,在京城近郊,已有成效。
又聊了片刻,婉拒了老汉留饭的盛情,一家三口告辞离开。回程的马车上,念念靠在母亲怀里,有些疲惫,但眼睛依旧亮亮的。
“爹爹,娘亲,儿臣今天看到好多,听到好多。” 念念小声说,“儿臣看到娘亲救了老奶奶,看到药局真的在帮人,看到老爷爷和狗子都夸朝廷的新政和医书……儿臣觉得,父皇母后做的,都是对的事,真的让百姓过得更好了。儿臣也要像父皇母后一样,将来让天下百姓,都像今天看到的那些人一样,有饭吃,有病能医,有书可读,心里踏实。”
稚嫩的话语,却比任何颂圣之词都更动人心弦。夜漠尘与慕卿九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又一同将儿子揽在中间。车窗外,夕阳西下,将田野、村落、归家的农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
这一日的微服私访,所见所闻,有欣慰,有思考,更有沉甸甸的责任与无尽的动力。太平盛世的画卷,不止在奏章的字里行间,更在这鲜活的人间烟火、百姓的笑语欢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