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太子监国理政,初显成效(2/2)
得到父皇的肯定,念念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儿臣明白!儿臣会继续努力学!”
“不过,” 夜漠尘话锋一转,指着关于北疆黑狼部的那条“儿臣不明,请父皇教诲”的批注,语气严肃了些,“此事你批得也妥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北疆事务,牵扯民族、外交、边贸、军事,错综复杂,非你目前所能尽知。坦然承认不知,请求教诲,远比不懂装懂、胡乱批示要好千百倍。这是为君者应有的诚实与谨慎。”
念念认真地听着,将父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来,朕与你讲讲这黑狼部与互市之事。” 夜漠尘就着舆图,将北疆形势、黑狼部内情、朝廷羁縻之策、互市利弊,深入浅出地讲给儿子听。念念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发问,夜漠尘皆耐心解答。父子二人一个教,一个学,殿内烛火摇曳,气氛温馨而庄重。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如此规律而充实中度过。念念每日上午在文华殿学习理政,批阅筛选过的奏报,下午习文练武,晚上时常被父皇考问功课或讲解政务。他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这种节奏,处理政务越来越有条理,提出的见解也时常让两位师傅惊喜。朝臣们渐渐发现,太子虽然年幼,但在有限的接触中,表现出的沉稳、仁厚、好学与日渐清晰的思路,令人不敢小觑。陛下让太子参与理政,并非儿戏,而是实实在在的培养与考验。
腊月廿八,年关已近。一件稍显棘手的事务,摆到了念念面前。
这是一份来自河东道汾州的急报。今冬河东雪大,汾州一处官营煤矿因巷道老旧,加之管理不善,发生小规模瓦斯泄露,虽未酿成矿难,但造成数名矿工轻微中毒,并引发了矿工对安全待遇的强烈不满,已有聚集抗议之势。地方官员弹压不力,唯恐事态扩大,急报朝廷请求指示。
徐太傅与李少傅将此事呈给念念时,神色颇为凝重。此事涉及工矿、民生、稳定,稍有不慎,便可能激起民变。念念看着奏报,小脸绷紧。他想起了母后说过,官营矿场革新,是为了提高效益,充盈国库,但更要保障工匠矿工的安全与生计。如今出了事,工人中毒、不满,地方官却只想着“弹压”?
“徐师傅,李师傅,” 念念放下奏报,声音清晰,“矿工叔叔们下井挖煤,十分辛苦,还中了毒,他们要求改善安全、提高待遇,是正当的。地方官不想着救人、安抚、解决问题,只想着弹压,这是不对的。朝廷应该派人去,先救治中毒的矿工,严查事故原因,追究管理不善者的责任。然后,要听取矿工们的诉求,合理的,要答应改进;不合理的,要解释清楚。最重要的是,要防止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可以……可以让工部派懂煤矿的官员,还有太医,立刻去汾州!”
徐太傅捻须沉吟:“殿下仁心,体恤工匠,明辨是非,老臣赞同。然,朝廷直接介入地方工矿纠纷,是否过于……且事发突然,派员前往,恐缓不济急。是否可先严令地方官妥善处置,安抚矿工,查明原因,再行论处?”
李少傅也道:“殿下,官营矿场乃朝廷新政重要一环,此事若处理不当,恐被有心人利用,攻击新政。当务之急,是控制局面,防止事态扩大。是否可令临近州县调拨兵卒,以防万一?”
念念听了,却摇了摇头,小脸上露出坚持:“两位师傅,儿臣觉得,正因为是新政,更要处理得好,才能让人心服。如果只是让地方官自己处理,他们之前就做得不好,才会闹出事。朝廷不立刻派人,矿工叔叔们会觉得朝廷不关心他们死活,会更不满。派兵……那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应该先派能救人、能管事、能听百姓说话的人去。我们可以让驿站八百里加急,让附近州府的惠民药局先派大夫带着解毒药过去救人。同时让工部和刑部,还有……还有都察院,派人立刻出发,去查案、去安抚、去解决问题。要让天下人看到,朝廷是讲道理、关心百姓死活的!”
他声音稚嫩,但话语中的逻辑与那股为民请命的执拗,却让两位饱经世故的老臣心中震动。太子所思,或许略显理想化,但这份赤子之心与对“朝廷责任”的朴素认知,却恰恰是许多官僚所欠缺的。
“殿下……” 徐太傅还想说什么。
“徐师傅,李师傅,” 念念站起身,对着两位师傅郑重地作了一揖,“儿臣知道,此事复杂,儿臣年幼,思虑或许不周。但儿臣记得母后说过,为政之道,当以百姓心为心。矿工叔叔们也是大曜子民,他们受了苦,有了冤屈,朝廷不能不管,更不能只想压下去。请两位师傅,将儿臣的想法,还有儿臣的担心,一并禀明父皇,请父皇圣裁。若儿臣想得不对,请父皇和师傅们教儿臣。”
看着太子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徐太傅与李少傅相视一眼,最终,徐太傅长叹一声,躬身道:“殿下仁德睿智,老臣……遵命。这便整理殿下之意,即刻面呈陛下。”
当夜漠尘看到太子对汾州矿事的处理意见时,沉默了良久。他召来徐、李二人详细询问了当时情景,尤其是太子那番“以百姓心为心”、“朝廷要让人看到讲道理、关心百姓死活”的言论。
“陛下,太子殿下年幼,此议或许……或许过于直接,恐助长民间……” 徐太傅斟酌着词语。
夜漠尘抬手止住了他,目光深邃:“太子所言,虽理想,却乃正道。朕这些年,用重典,行新政,破旧立新,有时难免手段刚硬。然治国之基,终在民心。太子能在此等事上,首先想到的是矿工疾苦、朝廷责任,而非权术平衡、维稳压服,此乃赤子之心,亦是仁君之胚。” 他顿了顿,提笔在太子意见旁批道:“太子所虑甚善。准。着工部、刑部、都察院,即刻选派干员,会同太医,速赴汾州,依太子所议办理。首要救人,次则彻查,公正处置,安抚民心。地方官处置不力,待查明清后,严惩不贷。另,传朕口谕,命河东道周边惠民药局,全力协助救治中毒矿工。”
圣旨迅速发出。数日后,消息传回,朝廷派员及时赶到,救治得力,中毒矿工皆无大碍。工部官员查明确系管理疏失,当场撤换了矿场管事,并承诺立即修缮巷道,改善安全措施,提高矿工待遇。都察院与刑部查办涉事官吏,雷厉风行。矿工们见朝廷如此重视,气顺了大半,事态很快平息。朝廷不袒护、不推诿、快速回应民意的做法,反而赢得了矿工乃至当地百姓的称道,官营新政的威信未损反增。
消息传回京城,夜漠尘特意在晚膳时告诉了念念。念念听到矿工叔叔们都平安,事情解决,朝廷还改进了矿场,小脸上露出了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儿臣只是……只是觉得应该那样做。是父皇圣明,派去的大人和太医们得力。”
夜漠尘看着儿子,心中满是欣慰。太子监国理政,时日虽短,但已初显成效。他不仅在学习如何处理具体事务,更在懵懂中,开始塑造自己未来的为政风格——重民生,讲道理,有担当。这或许,正是这个历经磨难后正在复苏的帝国,最需要的未来君主的模样。
腊月三十,除夕。宫中张灯结彩,但因皇后离京,庆典从简。夜漠尘与念念在乾清宫用了简单的家宴,一起守岁。念念将写给母后的家书(由他口述,徐太傅润色)封好,交给信使,嘱咐一定要快马加急送到母后手中。
“父皇,母后什么时候能回来?” 念念望着殿外绽放的烟花,小声问。
“快了,灯节前后,便能回来。” 夜漠尘揽着儿子,望着同一片璀璨夜空,“念念想母后了?”
“嗯。” 念念点点头,靠在父亲怀里,“但儿臣知道,母后在做很重要的事。儿臣也在学着做重要的事。等母后回来,儿臣要把儿臣批的奏章,还有汾州煤矿的事,都讲给母后听。母后一定会高兴的。”
“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夜漠尘低声道,目光温柔。
新年钟声敲响,万象更新。太子夜念宸在父皇的羽翼与引导下,以他稚嫩却坚定的步伐,开始了属于他的、通往帝国权力巅峰的修行。而远方,他的母后,正将仁心与医术,化作春风,吹拂着另一片土地。帝国未来的蓝图,在这一家三口的各自努力中,愈发清晰,也愈发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