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归真（2/2）

朝阳再次跃出海平面，万道金光洒满海疆。一艘轻舟离岸，叶残生白衣胜雪，立于船头，身侧玉剑低鸣，似与海天唱和。他回首望去，崖顶凌素心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模糊，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坚定而温暖的目光。

海阔天空，前路漫漫。归一并非终点，而是真正的起点。他已知晓，这柄剑所能触及的，远不止四海之疆。天际尽头，似有新的星辰在召唤。

轻舟破开晨雾，叶残生任由海风拂过衣袂。他不再刻意运转内力，周身气息却与潮汐起伏暗合。锈剑——或许该称其为玉剑了——悬在腰侧，剑鞘上那道混沌道纹随着他的呼吸明灭。航出半日，身后海岸已成一线，前方海天相接处却泛起奇异波纹，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在轻轻颤动。

他伸手轻按剑柄，神识如网般撒向四周。往日需要凝神催动的感知力，此刻如呼吸般自然流淌出去。海底沉睡的千年沉船、随暗流漂移的水母群、甚至远方一场正在酝酿的风暴，都清晰映照心间。更深处，他察觉到一丝微弱却熟悉的波动，如同血脉呼唤——那是凌无赦残魂在断剑中与这片天地产生的共鸣。这共鸣正指引着方向：并非向东的故土，而是朝着极北那片被标注为“永夜海”的未知海域。

午后，海面突然变得粘稠如胶质，轻舟速度骤减。阳光透过扭曲的空气，折射出七彩光晕。叶残生闭目凝神，归一剑意如涓流般从指尖溢出，触及那无形屏障的刹那，屏障如水纹般荡漾开来，并未排斥，反而传来一股温和的牵引力。他心念一动，不再抵抗，任由轻舟被带入一片光怪陆离的通道。四周景象飞速流转，破碎的山川幻影、模糊的古城轮廓一闪而过，时间与空间在此失去了常规定义。

不知过了多久，轻舟轻轻一震，重新落在实地上。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冰原，而是一片星辉笼罩的平静海面。夜空低垂，星辰触手可及，海水中漂浮着点点荧光，宛若倒映的星河。这里万籁俱寂，连海浪声都变得极其轻柔。玉剑上的道纹在此地光芒内敛，却与周天星斗产生了玄妙的呼应。

叶残生从怀中取出那本已字迹模糊的《归藏息》残卷。在星辉映照下，那些原本艰涩的古篆竟自动重组，浮现出全新的运功路线与心法要诀，直指“归一”之后的境界——“周天星衍”。他恍然，原来前人典籍的终点，不过是此间天地认可的起点。

远方，一点孤灯般的微光在星夜下闪烁，隐约勾勒出岛屿的轮廓。更令他心神微动的是，怀中断剑传来一丝前所未有的温热悸动，仿佛沉睡的魂魄感应到了某种唤醒的契机。叶残生望向前路，目光平静而深远。他知道，这片星辉之海，或许就是唤醒结界的关键所在，而更遥远的永夜海，恐怕藏着连渊主都未曾触及的、关于这个世界本源的秘密。轻舟再次启程，滑向那星光最盛之处，真正的问道之途，方才展开。

（第九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