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效率就是生命（1/2）

“巨兽”消失后留下的死寂，比之前的炮火轰鸣更令人窒息。“铁砧”的能量护盾明灭不定，如同重伤者的脉搏。地面上，被那种暗红色、带着诡异侵蚀特性的能量光束犁过的焦土冒着刺鼻的青烟，几处耗资巨大、刚刚完成升级的防空阵地已化为扭曲的熔渣，依稀能看到熔化后又凝固的金属液滴和烧焦的线路残骸。幸运的是，能量塔在李曜和护盾的拼死保护下，只是过载严重，主体结构无损，但塔身多处能量导管破裂，幽蓝色的能量如同垂死巨兽的血液般不受控制地溢出，发出不稳定的噼啪声，映照得周围救援人员的身影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熔融金属的灼热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冰冷余韵，那是“巨兽”残留的能量威压。

李曜没有放松警惕，“苍狼”悬停半空，背后的推进器维持着低功率运转，发出沉闷的嗡鸣。机甲表面的暗蓝与淡金涂装多处被擦伤、灼烧，留下难看的疤痕，左肩一处装甲甚至微微凹陷，是被一道折射光束擦过的结果。传感器全功率运转，死死锁定着东南方向——那道仿佛自虚空而来、携带着裁决之力的湛蓝光柱的源头。

他的精神力如无数纤细而坚韧的触须，极力向那个方向延伸、感知，试图捕捉任何一丝能量涟漪或意识波动。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茫，仿佛那片空间被某种更高明的手段彻底“抚平”，又像是对方在发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后，便彻底敛去了所有痕迹，深藏功与名。那股能量波动中正平和，带着一种与锈蚀山脊这片混乱之地格格不入的、近乎古老的秩序与威严感，与“星尘”的混乱癫狂、“灰狐”的钢铁霸道、“掘墓人”的诡异阴冷截然不同。

是谁？

拥有能一击重创“清道夫·巨兽”、近乎规则级武器的恐怖火力，却选择藏身暗处，不愿显露真容。是友？那这沉默的、近乎施舍般的援手背后，等待着怎样的代价与诉求？是敌？那这突如其来的相助，打断“巨兽”的毁灭进程，又隐藏着何等深意与图谋？是另一个更高级的文明观察者？还是……与“架构核心”乃至“星尘”源头相关的某个古老派系？

疑问如同冰冷滑腻的藤蔓，悄然缠绕心头，带来比面对“巨兽”那纯粹毁灭意志时更沉重、更难以驱散的不安。

“首领……”老陈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甚至能听到他那边背景音里伤员的呻吟和工程师们焦急的呼喊，“刚……刚才那是……我们监测到那股能量强度，峰值瞬间超过了所有记录，几乎……几乎不亚于‘巨兽’主炮的理论最大值！这……这根本不是我们已知任何势力能达到的水平！”

“不知道。”李曜打断他，声音因高度紧张、精神力透支和机甲反馈的冲击而异常沙哑，“立刻统计伤亡，优先抢救伤员！集中所有工程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抢修能量塔和核心防御设施，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最低限度的护盾生成能力。派出三组‘游隼’式高速侦察无人机，向东南方向进行远距离、低强度扇形侦察，设定最远探测距离一百五十公里，光学、热能、能量频谱和引力波动扫描全开，但严禁主动发送任何识别或联络信号，严禁越过我标记的虚拟警戒线。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收集一切可能的环境数据，哪怕是一粒沙子的异常能量残留！”

“明白！我立刻安排！”老陈的声音稳定了些，深知此刻效率就是生命，迅速将命令分解下达至各个部门。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铁砧”这台刚刚经历重创、遍体鳞伤的战争机器，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齿轮咬合着，艰难地重新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失去同伴的悲恸，以及对那未知援手和未来命运的、更深层次的集体性警惕与迷茫。

李曜操控“苍狼”缓缓降落在能量塔旁一块受损相对较轻、经过紧急加固的合金平台上。机甲沉重的脚掌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液压系统泄压时带着嘶嘶的杂音。他解开安全锁，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视和彩色光斑，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力近乎枯竭，脑海中那尊一直稳固如山的“精神锚点”也光芒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即将开裂般的纹路，显然在刚才超越极限的对抗中受到了震荡。

他强忍着呕吐感和识海深处的刺痛，没有依靠外力，自己挣扎着推开有些变形的舱门，脚步虚浮地踏出驾驶舱。冰冷的、带着硝烟味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他背靠冰冷而粗糙的机甲腿部装甲，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下方如同受伤蚁巢般忙碌的景象：医疗队员用担架抬着伤员在废墟间穿梭；工程师们围着能量塔破裂的导管，火花四溅地进行紧急焊接；护卫队员们则面色凝重地清理着战友的遗体，用找到的残破旗帜覆盖……每一处烟尘，每一丝血腥气，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却惨烈至极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