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侯府嫡女x大理寺卿10(2/2)

朝臣们闻言,皆低头不语。殿内一片肃静,唯有摇曳夕阳,映照出帝王刚毅的面容。

风言风语传到后宫,中宫连忙想好应对之策,决定安排她去假做道姑,到清心观去修行一段时日,等下嫁嫡公主之事的风头过去了,就还俗。

那时,她刚和谢道熙互许心意,他的玉在她这里,她就以金簪相赠,寓意金玉良缘,情定此生。

可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清高程度,那时他说玉佩蒙了尘土,他便不想要,她满眼欣赏。

她新奇,看着温润守礼的谢家世子,原来是这样一个高风亮节、卓尔不群的世子爷。

她心悦诚服。

树大招风,眼下她被忠义挟持陷入两难之地,他也狠心地不再想要她,不做一点挽留。

谢道熙给她书信一封,信中仅寥寥数语,却字字千钧:“明珠之质,当敛其华,以成大义。”

好一个当敛其华,好一个以成大义,从此谢道熙的目光不再为她停留,就好像他们两人从不认识一般,过往种种,皆为云烟。

可她堂堂嫡公主,怎能下嫁给一个莽夫?父皇母后为她与朝廷据理力争,此事一个没个决断。

直到弘化十七年开春,京城街头巷尾都在流传一个消息:天子爱女永宁公主,将下嫁并州节度使、威武大将军杜崇,以褒奖杜崇平定凉州之功。一时之间,举城哗然,百姓无不敬仰倾佩公主之高义。

如此嫁不嫁杜崇,尘埃落定。

她自诩聪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料不到在调用流言一事上,竟输得如此彻底。

金玉良缘?

可笑,可笑。

如今是康宁二十二年,世人皆知镇国公世子与嫡妻琴瑟和鸣,育有二子,却无人忆起当年永宁公主与世子的一段佳话,几成姻缘。

赵倾想,当初谢道熙以流言逼她下嫁杜崇,而今韩贤如以流言逼他长子退婚另娶,算不算一报还一报?

殿内檀香缭绕,浓重的香气笼罩着整座殿宇,殿外年轻貌美的男宠们在游戏嬉闹,殿内只留深沉与苍凉,浑然像是两个世界。

赵倾睁开眼,蹙起眉头,“吵死了,这批怎得这般喧闹,要禾嬷嬷带他们去学规矩。”

转眼赵倾想到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问赋歌:“杜渝最近在做什么?”

赋歌犹豫片刻,支吾道:“公子……公子……”

“罢了,左右不过是那些事。”

赵倾语气中带着一丝烦躁,“和他那父亲一个德行。”然而,想到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还是低声吩咐:“把痕迹都处理干净,别留下把柄。”

宪台的老头各个能说会道,烦都能被烦死。

赵倾唤道:“赋诗。”

“奴婢在。”

赋诗蹲在榻下给永宁公主捏着脚,声即刻起身,肃立一旁,静待差遣。

“宴会之事准备得如何?”

赋诗不急不缓地回道:“回殿下,万事俱备。”

赵倾嘴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不经意间流露出居高临下的轻蔑,她在心里冷笑,不够,还不够,她要把谢家的水搅得再浑一些,她要谢道熙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个韩贤如,会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

镇国公府。

谢道存踏入谢府时,天色已晚,府中灯火通明,映照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晚间谢如松遣人递来口信,说有要事相商,他匆匆前往谢如松住处,谢如松早已在书房等候,见他到来,微微点头示意。

谢如松行礼道:“参见殿下。”

谢道存虚扶一把,带着谦和与尊重:“老师,你我之间,无需繁文缛节。”

二人移步至书房,谈起朝堂政事。

谢如松看着眼前丰姿俊秀的青年,眼中满是期许。

谢如松温声询问:“永宁长公主独子杜渝强抢民女、侵占良田之事,不知殿下调查得如何了?”

先帝膝下共有七位皇子,当年的那场夺嫡之争,除了最终登上皇位的明德帝外,其他几位皆命丧黄泉。

今上行二,在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抉择中被推上皇位,继承大统。

其余公主都实相地前往自己的封地,只有永宁公主,明德帝无法撼动分毫。永宁公主的背后还有先帝留下的人,势力深不可测,公主不愿离开京城,明德帝只好顺从礼法封永宁公主为永宁长公主,让她安稳无事地待在京城。

杜渝是长公主与杜崇独子,此人不学无术,横行霸道,经常依仗身份仗势欺人,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

杜渝纨绔,但也单纯,不过他身后的长公主和杜崇,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想开刀长公主府和威武将军府,只能从杜渝下手。

谢如松心中叹了一口气,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婚事,真是将城府极深、各有心思的两人凑在了一块儿。

谢道存正色道:“老师放心,证据确凿无疑,不会有差池。”

谢如松闻言,心中更是欣慰,“那便好。”

谢如松又叮嘱道:“瑞雪园之行,殿下千万小心。”

谢道存微微颔首。

想到明日为十五,谢道存按例会在早朝下后进宫觐见,谢如松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殿下,皇上前几日不幸染上风寒,身体状况不佳,明天殿下进宫,多少问候一些。”

说话间,谢如松不禁叹息一声,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感慨:“恪之,其实当年发生的那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皇上和太后娘娘……”

正当谢如松想要继续说下去时,谢道存淡声打断:“老师,时辰不早了,您该早点歇息了。”

谢道存声色清冷,眼神冷漠而沉寂,显然对于这个话题不愿多谈。

谢如松见状,只能无奈住口:“好罢,好罢。”

谈及此事殿下从来都很抵触,想要改变他的想法,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来日方长,只好日后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