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 沪上名媛x军阀少帅?(2/2)

马斯骞离开后,贺长昭去勘查了周边的情况,蒋幼凝则让下人有序下放行李与物资,晌午,贺长昭的副官递上一封烫金信封。

“少帅,这是司令部送来的请柬,留言希望您与蒋小姐赏脸前往。”

贺长昭展开,落款是“华北工商联谊会”,主办人则写着戴迎正,而酒会地点,设在英租界戒备最森严的利顺德饭店,根据他们的人探到的线索,这里同时是日本某特务机关的监听范围。

贺长昭折起请柬,看向副官,“好,我知道了。”

待副官离开,蒋幼凝目光落在铺展于桌面的华北铁路网地图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图侧轻敲两记,随后抬起眼,眸色沉静:“这是一场鸿门宴,可我们若是不去———”她顿了顿,“就等于我们自己把门关上,被挡在华北的棋盘之外。”

她伸手取过笔筒里的签字笔,笔尖悬在图面片刻,稳稳落在平绥线与津浦线的交轨处,圈出一个浓重的墨圈。“詹怀仁上个月刚签字放行日本运兵车通过这段。”她看向贺长昭细细分析:“戴迎正是詹怀仁大舅爷,二人蛇鼠一窝。这场宴会,表面是请,实则是探。”笔尖在圈心重重一点,“更是替贺长龄来试我们的深浅。”

贺长昭明白,这是贺长龄借刀杀人的第一招。

但贺长龄不知道,詹戴二人通日叛国,狼狈为奸,贺长龄此举,反而是引火自焚。

不过没关系,反正都是要收拾的,多一个或两个,都没有差别。

宴会这天晚上,两人准时赴约。

蒋幼凝挽着贺长昭,踏进利顺德大饭店宴会厅时,金色的水晶吊灯把满室衣香鬓影照得晃眼,空气里浮动着雪茄、香水与冰镇香槟的混合气味,弦乐队在角落里奏着软绵绵的爵士乐,但当他们一进门,那些原本分散在各处的谈笑声与交谈声,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似的,蓦地低了几个调子。

无数道目光从酒杯边缘、从扇子后头,或是从侧过身去的肩颈间隙里扫过来,带着惊艳,带着审视。

戴迎正是第一个迎上来的。

他约莫五十来岁,穿着考究的藏青长衫,外罩黑缎马甲,未语先笑,眼角堆起细细的纹路。

“长昭贤侄远道而来,戴某已等候多时了。”他伸出手,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既显热络,又不失分寸,而脸上的笑容,像是用熨斗烫过,平整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诸位,请容我介绍一下———”

戴迎正声音略微拔高,成功压下厅内的细碎交谈声。

“这位是贺长昭少将,沪上军界的青年翘楚,也是沪江贺系军队的少帅。”

众人目光所及皆移动到入口处,身着戎装、肩章锃亮的年轻将官微微颔首,神色沉静,目光扫过全场时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锐气。

“而他身旁这位,”戴迎正的声音里适时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是他的未婚妻,蒋幼凝小姐,两位此番专程从沪上北来,是来助我们稳定局面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随即,难以抑制的惊讶低语如潮水般从人群各处漫起,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无数道目光交织在那对璧人身上,审视、揣测、惊叹,在衣香鬓影中暗涌流动。

贺长昭像是没察觉到这瞬间的凝滞,只是极轻微地颔首,目光如沉静的深潭,掠过神色各异的众人。

蒋幼凝嘴角也噙着一抹得体的浅笑,但她眼神清亮锐利,将满场的暗流与审视,一一接下了。

贺长昭向戴迎正笑笑:“戴先生设宴,晚辈岂敢不来。”

寒暄间,蒋幼凝就感觉到几道格外有分量的视线,她看向其中一道,詹明远站在不远处的小圈子里,正侧耳听着什么,手里捏着一只高脚杯,偶尔微微颔首,他似乎并未特意看向这边,但整个人的姿态,却像一张拉满的弓,绷着无形的弦。

侍者托着银盘穿梭,蒋幼凝和贺长昭刚接过一杯香槟,就有人举杯靠近,来人自报身份,是实业厅的李参事,嘴里说着“久仰”,话题却三拐两绕,试探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贺长昭端着杯,指尖在冰凉的水晶杯柱上轻轻一点,随意地应了句“大局为重,沪军不敢独善其身”,便带着蒋幼凝离开了地方。

就在这时,乐声忽然一转,换了支更舒缓的曲子,人群像潮水般向两侧分开少许。

一个穿着挺括军服、肩膀宽阔的身影,端着酒杯,不紧不慢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正是詹怀仁。

詹怀仁比传言中更显沉稳,眉骨很高,衬得眼神有些深,看不出情绪,步履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又像是被这满场的浮华磨去了一些棱角,显得些许轻浮。

他在贺长昭与蒋幼凝面前两步处站定,举了举杯,“长昭贤侄。”

“詹司令。”贺长昭也举杯,杯沿略低于他的,轻轻一碰。清脆的“叮”一声,在这虚浮的热闹里,竟显得格外清晰。

“听说你父亲对铁路调度颇有心得。”詹怀仁开门见山,声音不高,近旁几个竖着耳朵的人却能听清,他目光沉沉,像在掂量贺长昭,也像是在等他落子。

贺长昭迎着他的视线,唇边那点程式化的笑意淡了些,眼神却清亮起来。“心得谈不上。”他微微晃动手中的酒杯,金黄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漾起细小的漩涡,“只是不管是义父,还是我,都觉得,路是死的,人是活的,车往哪里开,终究得看握方向盘的人,心里装着哪张图。”

他话音刚落,詹怀仁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他身后的戴迎正与詹明远,捏着酒杯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了些。

“贤侄好见解。”詹怀仁脸上仍挂着那副长辈式的温和笑意,眼角的纹路微微加深,仿佛只是寻常的赞许。

宴会厅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推远,水晶灯的光芒落在交错的酒杯上,反射出无数细碎而冰冷的光点,像无声对峙中悄然出鞘的刀锋,冰冷的刀片反射着寒光,预示着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他们预感的没有错,酒会当晚发生了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