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2/2)

“……喂,你上哪去?”

王莺莺一挥手,头也不抬,声音已经离远了:“有个事情找一下容瑟!……”

王莺莺推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容瑟正背对着他洗手。

容瑟洗手很仔细,要每个指头都打一遍泡沫,翻来覆去地抹平,然后把指甲和指根都细细搓上一遍,直到泡沫覆了满手,才打开温水一点点地洗净。这温水翻来覆去冲了几次,冲了手心又冲手背,足足开了半分钟之久。

王莺莺就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了半分钟,连目光都没稍微错开一瞬,直到容瑟头也不回地问:“你在看什么?”

王莹莹一顿,收回目光:“我看你好像有点累了,正好病房开好了,我带你过去?”

容瑟关上水龙头,不咸不淡的道:“王总真是忙,为了一个并不相熟的朋友大半夜跑来医院亲自操持,有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熟人亲自忙碌开放休息,这要是不认识您的人见了,还得以为您是个专门跑腿管闲事的呢。”

他一开口王莺莺就开始笑,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笑意更加深了:“我怎么才发现……容瑟你嘴皮子功夫挺厉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区区一个王玉当然不值得我大晚上奔波,我来是因为,我想知道谁是下一个。”

容瑟没有回头,背影却仿佛僵了一下。那只是刹那间的事儿,紧接着他就漫不经心地反问:“什么下一个?”

“第一个是戚星星,第二个是王玉,下一个会是谁?”

容瑟没有回头,他能听见王莺莺一步步走上前来,一直走到他身后才停下脚步,声音再响起时已经接近贴在他耳边了。

“——容瑟,你认为呢?”

明明是这样意味不明的问话,王莺莺的声音却还带着笑意,听着比平时更和缓,更……温和。

容瑟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抵触和厌烦:“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凶手,问我干什么?”

他连掩饰都不屑的态度如同尖针一般刺人,王莺莺顿了一下,缓缓后退半步,目光越过容瑟的肩膀,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叹息的意味:“……是,谁是下一个只有凶手才知道,不过我只是有点为凶手担心,因为众所周知王玉是时大监理前下属的铁哥们儿,前两年那个下属醉酒打死了两条命,王玉还在法庭上帮他作伪证,最后才让他脱罪。俗话说打着肉连着皮儿,这次他平白被砍了一条胳膊,时闲甚至整个主星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容瑟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道:“这又关王总什么事了,白替别人操心。”

王莺莺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操心我愿意操心的事!”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斩钉截铁,甚至跟他平时温和圆滑的处事态度都截然不同,以至于容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洗手间刹那间陷入一片完全的寂静中。

门外走廊上隐隐传来警察纷乱的脚步和医生护士们大声说话的声音,听着是手术室的门开了,那纷乱的声音响在沉默的洗手间里格外明显。

容瑟转过身来,脸上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看来手术结束了,王总不去看看情况?”

“……贵宾区一号房间,我先带你过去吧,天就要亮了。”

王莺莺微笑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走”

“……”容瑟牙根很难察觉地紧了一紧,擦肩而过的时候定定看了王莺莺一眼,然而王莺莺脸上带着笑,迎着容瑟的目光,表情半点不变。

穿过一片忙乱的急诊走廊,他们两个人进了电梯往前走,直到上了贵宾区才渐渐听不到人声。

一路上容瑟面无表情,王莺莺怡然自得,没有人开口说话,半个字的交谈都没有。直到站定在贵宾区一号的门前,王莺莺才猛的响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容瑟,听说你今晚喝多了,要不要叫碗汤上来醒醒酒再睡?”

“……不要了,谢谢。”

“我帮你叫吧。酒没醒过来,小心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不!我想睡了,谢谢!”

王莺莺笑了一下,低声叹息:“容瑟,你那天在酒店玩牌的时候跟戚二也挺客气的,时闲生日那天跟王玉也有说有笑,怎么唯独见了我就没个好脸色呢?”

容瑟不自觉的咬紧了牙根,一言不发。

“不过说来也巧,你给谁个好脸色,谁紧接着就遭人寻仇了。”王莺莺扶着额头失笑:“这样说起来,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

容瑟冷冷道:“你不甘心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个好脸色看,只要你不怕也被人砍掉一只手!”

“……我不怕。”

王莺莺笑起来,说:“我愿意。”

容瑟的回答是一步踏进房间,随即用力摔上门。

砰的一声重响在走廊里久久回荡,王莺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头笑了一会,才转身慢慢离开了。

王玉最终没有丢命,掉损失了一条胳膊。

果然如同王莺莺所料,在王玉出事的第二天,戚二就赶到医院,中途还勃然大怒,把做手术的医生挨个骂了一顿。为此很多医生来找孙朋抱怨:“被砍胳膊后半个小时才来医院,我们把人救活就不错了,你竟然还妄想把砍掉的胳膊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