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2/2)
那几个人提着他的领子把人扔进了家门,并给家门贴上了封条。
戚家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派人来问什么情况,可那帮人见人就打,打完就扔进家门里,根本就不听他们逼逼。戚家人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对待,他们在w市横行霸道久了,不管事情是黑的白的,从来都是他们堵别人家门口拆别人家房子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管他们家了。
干这事的人真是嚣张!要追责,一定要追责!!
戚老爷子,戚二,戚三,所有戚家人全都被调动起来了,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四处摇人,得到了结果就是“这事我管不了。”“唉你谁啊怎么有我电话?”“老戚啊,做事别做太绝了。”
电话一个个被拒绝,希望一个个破灭,戚家全体人的眼神都黯淡下来。从开始的“谁敢惹我们戚家”到后来无人应答的疑惑不解想问个明白再到最后的心如死灰无可奈何,一家子人的命运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
就连戚家原来在政坛或者商业上的结盟者,这次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挂了电话,那语气活像是耗子见了猫,整个戚家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愁云惨淡。
再加上戚家老宅被围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有动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装作看不见似的,足以证明这是把人惹急了。
罪魁祸首戚三不明所以,他只知道今天的祸事没人帮他们戚家的忙,平时收了他们礼物和好东西的一帮老头子纷纷退避三舍,于是他把手机往地上一摔狠狠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敢做出这种事,我一定要狠狠把人揍一顿,最好把他全家都打死,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谁成想一向疼他的戚老爷子狠狠拿拐棍狠狠抽了他一下,整张老脸都黑了:“你这个不知数的玩意,酿成这样的祸事,竟然还想着作妖!”
“给我把他带下去,带下去!去啊——”
戚二赶紧拉着戚老爷子的手帮他缓气:“爸,您也先别急,外头那些人也不能一直围着我们不是?总有人会过来和我们交涉的,总得想个解决办法。明儿就是寿宴了,请帖已经发出去了,有几个老人是您的旧部,肯定是要从外星域赶回来的,我们先看看外头围着的那些人会怎么做——”
早上的时候,大雨再一次倾盆而下。
遥远的车灯在哗哗的水声中渐渐隐没,放眼望去,天地被水线连为一体,整个世界都笼罩着一层绝望的灰黑。
门房在门口迎宾,外头围着的那些人竟然也允许他这么做了,只是只准宾客进出,戚家人还是出不去的,这让戚三又郁闷了一些。
时闲撑着黑伞,穿着一身黑,活像个守丧的,与整个戚家的喜庆泾渭分明。门房看见她的时候都打哆嗦,那一身黑更是给他带来了很多不祥的预感,几乎近似于来报丧的。
虽然没见过时闲这张脸,门房也不知道她是戚家哪个熟悉的想好家族,门房一打哆嗦,嘴里还念念叨叨:“您的到来…让,让戚家蓬荜生辉。”
时闲撩了下眼皮,抬脚跨过门槛,抬眼看着那一层层古旧的建筑。雕梁画栋玉壶光转,几乎在诉说着这个家族几百年的历史沉淀和文化底蕴,告诉每一个来的人都要轻声细语,遵守古老规则,尤其是戚家的规矩,但是时闲往哪一站,身后一群人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呼啦啦往前冲,毫不避讳地涌到各个院子里,尖叫和哀嚎此起彼伏,践踏了整个院子里的宁静,门房想拦,自己却被推了一把,也老实了。
至于后来戚三听到下人的汇报之后,还没觉得有什么事,毕竟他不知道什么事情是戚家搞不定的,毕竟当时就算是他打死了人,顶多就是赔点钱草草了事就完了,还能闹出什么大的浪花?就算是那个人有通天手眼,把整个戚家都围了,那又怎么样,他能扛得住上面的压力几天?
直到时闲来了,坐在戚家的上位位置,戚三才隐隐觉得不对,不过他又想,这只不过是这个人难搞一点而已,得恭敬一点,他又不知道是谁干了什么事得罪了人家,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呆着听着。
但是上位上的那个女人非常漂亮,漂亮的让他这个自称阅女无数的人都想上手来玩一玩,可那个女人却也足够狠毒,几句话来让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压低了,他的父亲都低垂着人头在跟她说话,他这才打消了心思。不过讲的什么他大多没听,几乎是闷头在那干饭,他真饿了。
“您觉得姓氏就能解决一切?”
时闲冷冷问戚老爷子。
戚三听着心里哈哈一笑,面色不显。
这是谁啊,明明看起来像是个领导,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几岁小孩似的,说这句话不觉得天真吗?
他眉间云雾一散,几乎算准了这时闲是个草包,只会用发火来解决问题,只能用这种简单苍白又无力的语言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戚三没当回事,甚至在低下头的瞬间放松了眉目,让整张脸显得悠然自得,甚至还有点无聊。
“你觉得我能看在容瑟的面子上不找你们的茬?”
时闲是这么说的。
戚三这时候还想着今天晚上约哪个哥们打go,打完真人go还能搂着自己的小情人睡觉,结果突然之间如遭雷劈。
他猛地抬起头,整个人都被那一记闷雷砸晕了,弄的脑子嗡嗡直响,却还意识到自己在饭桌上当着这么多人面,硬撑着没倒下去,只能用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时闲的嘴唇看。
“……昨天抢救一夜……容瑟今天才刚醒,你们还一点事没有?”
戚三脑子嗡嗡叫,长达几分钟的耳鸣之后才恢复了人最基本的那点冷静和分析能力。
容瑟是谁。
戚三猛然间抱住脑袋。
主位上的女人猛地把视线投到他这里来,眉毛近乎竖直,眼珠子里藏着的全都是愠怒,让人不寒而栗,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他撕个粉碎,然后剥皮吃肉,生嚼硬啃,就像他打死人之后,街上的那群人看他的眼神一样。
出事的当时他喝高了,从里到外都被腌透了,执行官都不用测他的酒精度数就能知道他是喝了酒。只是他也不记得打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只记得自己格外生猛,拳拳到肉,就在那人将要咽气的时候,他才恍惚间感觉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和主位上这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眼神一样。
“父亲!您救我啊!父亲!”
恍惚间,戚三的屁股已经坐到了地上,天地间只剩下了冰冰凉凉的地板,那层寒意顺着他的尾椎骨爬上脊髓,好像在诉说着他命运的结局。
不过就像他想的那样,在他一个激灵起身后,已经有一群眼疾手快的畜牲围上来把他捆了。
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这帮不知道好歹的玩意,要不要出去打听一下他戚三少的名头啊?今天敢抓他,明天他就打死你全家!
戚三拼命挣脱,整个人目眦欲裂瞧着可怖,可是还没等他怎么着,那些人在瞬间抓住了他的命门,死死的摁着,让他整个人动一下就疼。随后,他感觉自己被狠狠一掼,摁在地上摩擦生热。
还是以跪姿被摩擦的!
戚三咬牙切齿,牙龈都逼出了血丝。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燃烧着一把火,灼烧着他引以为傲的面皮。就在今天,在现在,他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几个住鸽子笼里的下贱仆人摁在地上,就相当于被天天吃着猪食浑身臭烘烘的几头猪亲了,那感觉让他恶心反胃,恨不得把自己的胃掏出来洗了,又恨不得把身后压着自己的那些人统统揍一遍!一个也别想跑!
他想着一会他站起来之后怎么对他们拳打脚踢,或者把他们送进专门的惩戒室,看他们一遍一遍对自己下跪,怎叫自己爹,而他又是怎么骑在他们头顶上拉屎的!
“人我就带走了。”
主位上的时闲一袭黑衣,话里冷冷活像是来报丧的。甚至这句话冷的仿佛是她今天出了这个门,戚家就得立刻把寿宴的红灯笼卸了,全家换麻衣,挂挽联吹唢呐,还得请个哭丧班子,买个大红棺材来抬他的遗体。
戚三不仅感觉到了那种泼天的羞辱,还难得察觉到了一种无人可依的惊慌。
这种以死谢罪的跪姿和全桌人寂静的反应让他不自觉的吼了出来:“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你知道我——啊!!!”
砰——
大汉一掌拍向戚三后脑,哭号声戛然而止,那颗硬重的头颅竟然重重地压在了地面上。时闲站在他前面,居高临下,硬生生受了他这个磕下来的头。
大汉一掌,戚三一磕,近乎连续,砰砰砰的几下响头听的人是心惊肉跳,几下就出了血,但时闲是岿然不动,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时闲没说让停,也没人感停,也没人敢说话。餐桌上的戚老爷子,戚星星还有戚二,竟然一个人没出声,都硬生生在哪憋着。
唯独有几个小辈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哭出了声,但也没敢大声,仔细察觉之下,那声音竟然还有点抖,真是那种凄惨哀哀,断断续续,仿佛死人了一样。
寿宴本来是戚家安保最为严密的时候,可偏偏时闲一来,乌泱乌泱的护卫把戚家包成了个桶,虽然看起来像是个铁桶密不透风,但实际上谁能不能进来,时闲说了算。所以整个戚家老宅,在这个时候就像个筛子,偶尔混进去几个闲杂人等,是很正常的事。
押送戚三的时候,几辆大切诺基往门口一停,像个拆家一样明晃晃地挑着大灯,把戚家照了个灯火通明,无所遁形。时闲把人压上车的时候,戚三整个人都已经晕死了过去,满脸都是血。
时闲怒火未消,余光瞥见下属包围的跟个铁桶似的戚家老宅,一个黑色身影随机一闪,在她眼前晃过去了。
餐厅门外,戚星星正伸手去开门,突然有人从外边把门一拉,俩人差点面对面撞上。
门外那人瘦高瘦高,被一件大风衣裹着,整张脸苍白无光,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个读书人,再苍白和营养不良的瘦弱,也掩盖不了那股子书香气。
那人动作比较灵活,在撞上戚二的前一刻闪避半步,轻轻避开的同事低声道:“抱歉。”
“哦,没关系。”
戚星星很低靡,闻言条件反射回了一句,突然整个人一震,抬头指着那个人厉声道:“快来人!把他给我抓住。”
戚星星有几个手下正巧守在大厅门口,一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跑过来就只见到戚星星,戚老爷子和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手下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那个人是他们认识的。
他叫齐发,今年二十八岁,是戚氏集团高薪聘请的工程师,专门主管太平洋电子设备进出口这一块,属于高管之中的高管,博士后出站,年纪轻轻就手握三十多项专利。戚星星曾经亲自发话,整个太平洋地区的商业项目在上市之前,都要先经过这个男人的手。
他是高管,受戚家恩惠,拿戚家工资,来贺寿在正常不过了。
戚老爷子也站起身:“星星,你这是在干什么?齐发他是……”
戚星星一个箭步冲上去,喝到:“你们愣着干什么,他就是枪击容瑟的重大嫌疑人!还不赶紧拿下!”
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齐发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窗前无路可退,停下来摆手叫道:“戚总你疯了吗?你说我是什么?”
“就是你枪击了容瑟,人证物证具在,你他娘的还狡辩什么?你们几个赶紧的,抓住他押回局里!”
戚星星一边厉声指使手下,一边转头对着戚老爷子高声解释:“戚三年前打死的那个人,姓蔡的那个,就是这个犯罪嫌疑人的亲弟弟!这事戚六知道,您把他叫过来一问就行了!”
“……什么?!”戚老爷子刹那间僵在原地。
相对于现场的混乱来说,齐发倒是一点也不见慌张,反而微笑起来:“不对吧戚总,要有逮捕证,可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带到执行部里去呀。您说是我枪击了容瑟,人证呢?物证呢?总不能您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成杀人犯了吧?”
戚星星喝到:“有什么话,去了局子里再说!”
齐发略笑着摇摇头,对他招招手:“戚总您真是喝多了,你过来,我告诉你凶手是谁。”
这时候餐厅里的情况已经十分紧张了,空气里音乐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硝烟味,所有人都紧张而茫然的僵立在原地。戚星星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刚伸手要去抓住齐发,突然只见齐发把手伸到风衣口袋里去。
“随便虽然没有打死人恶劣,但是后果严重得多,你知道吗戚星星总裁。”
戚老爷子突然看出什么,脸色猛地一变,一个箭步扑上去:“星星让开!”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