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太子虽过了此劫,得了些虚名,但未必就是好事!(2/2)
旱情缓解,他自然是高兴的。身为帝王,没有什么比江山稳固、黎民安乐更重要。这场及时雨,挽救了多少即将绝收的田地,安抚了多少焦躁的人心,也卸下了压在他肩头最重的一副担子。
可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份奏报上。
“太子仁德”、“感动上天”、“千岁”……这些字眼,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在他的心头。高兴之余,一种极其复杂、甚至带着一丝凛然的情绪,悄然滋生。
那逆子,这次做得太漂亮了,漂亮到……让他这个父亲,这个皇帝,都感到了某种无形却切实的压力。
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李世民比谁都懂。当年他南征北战,最终问鼎天下,除了赫赫军功,何尝没有刻意经营声望、收揽民心?
如今,他的儿子,大唐的储君,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同样高效地,收割着万民的拥戴。
而且,是以一种近乎“神话”的方式。
“仁德感天”……这顶帽子太重,也太耀眼了。它戴在太子头上,固然稳固了东宫,可同时也像一面镜子,隐隐映照出他这个皇帝……是否有所“不德”,才致使上天降旱?百姓今日感念太子求雨之恩,高呼“千岁”,那么明日呢?当太子声望日隆,民心所向,他这个皇帝,又置于何地?
一种微妙的、近乎本能的警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在李世民心底蔓延开来。
那是一种混合着欣慰、忌惮、审视乃至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的复杂心绪。作为父亲,他或许乐见儿子有成;可作为皇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即便这个“他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法定的储君。
与皇宫内复杂压抑的气氛截然相反,魏王府此刻正被一种近乎癫狂的暴怒与绝望所笼罩。
“哗啦——咔嚓!!”
价值连城的越窑青瓷美人觚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这已经是李泰砸碎的第三件珍玩。
“为什么?!为什么连老天都帮他?!啊——!!”
李泰双眼赤红,头发散乱,在满地狼藉的书房中央像困兽般咆哮着,昂贵的锦袍上沾满了茶渍和瓷片划破的细小口子,“四天!他就在那破坛子上坐了四天!晒得像条死狗!凭什么雨就下了?!凭什么那些愚民就跪着喊他千岁?!凭什么——!!”
杜荷、柴令武等人缩在角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同样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明明胜券在握,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将太子打入深渊,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竟将一切都颠覆了。
如今太子声望如日中天,不仅安然度过了“五日之期”的死局,更一举赢得了泼天的民望,形势彻底逆转。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杜荷见李泰砸无可砸,气喘如牛,才敢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低声劝慰,“事已至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息怒?你让本王如何息怒?!”
李泰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杜荷的衣襟,口水几乎喷到他脸上,“本王筹划良久,眼看就要成功!现在全完了!全完了!你让本王怎么息怒?!”
杜荷被勒得脸色发白,却不敢挣扎,急声道:“殿下!还未完!太子虽过了此劫,得了些虚名,但未必就是好事!”
李泰手一松,狐疑地盯着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