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田庄危机(2/2)

“这样不行!” 负责喂牛的老周叔蹲在岸边急得抽烟,猛吸两口后突然喊道,“用草席裹木桩!把草席浸透水,裹在木桩上往豁口砸,再用石头压住!” 他年轻时跟着河工修过河堤,这法子是老经验。

几个妇女立刻跑回库房抱草席,赵老爹的儿媳妇春杏抱着刚晒好的草席跑得飞快,辫子甩在身后,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住也顾不上擦:“俺们把草席泡透了!快接着!” 林砚蹲在水渠边指挥:“柱子带两个人扶木桩,老周叔您指挥填草席,妇女们去搬碎石!

” 他话音刚落,就见赵老爹蹲在岸边,用枯瘦的手将散落的碎石一块块往草席缝里塞,嘴里念叨着:“可不能让水冲垮了…… 这苗儿再长半个月就稳了……” 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滴在干裂的田埂上。

一个时辰后,豁口总算用草席和碎石堵住,水流重新顺着主渠流向麦田。农户们瘫坐在田埂上喘气,柱子甩着湿透的裤腿,胳膊上被碎石划出的口子渗着血也不在意,只是盯着重新充盈的水渠笑:“保住了…… 这下苗儿渴不着了。” 春杏给大家递水囊,看见柱子胳膊上的伤,赶紧从怀里掏出药草捣烂,不由分说往他伤口上敷:“逞啥能?这药草止血,是俺娘给的方子。”

林砚正给大家分解暑的凉茶,王伯却带着更坏的消息回来了。“公子,镇上农资店的老板说,是刘地主逼他们涨价的。他还让周边村子不准卖给咱们粮食蔬菜,要断咱们后路!” 这话一出,田埂上瞬间安静下来。赵老爹手里的水囊 “咚” 地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这是要逼死咱们啊…… 去年灾荒刚缓过来,好不容易见着点盼头……” 他老伴前年饿坏了身子,全指望今年的收成抓药,此刻眼圈瞬间红了。几个年轻农户咬着牙骂骂咧咧,却也难掩眼底的慌乱 —— 家里的存粮确实不多了,要是真断了粮路,田庄这么多口人该怎么撑下去?

林砚看着大家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大家别怕。他们想让咱们垮,咱们偏要让田庄长得更好。” 他转向忠伯安排回府报信,又对王伯说去李家庄买粮,最后看向张大爷:“您挑六个后生守水渠和库房,日夜轮班。” 张大爷刚要应声,赵老爹突然站起身,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公子,让俺也加入巡逻吧!俺夜里睡得少,眼神还好使!俺这条老命不值钱,但这田庄的苗儿,谁也别想糟践!

” 柱子和几个后生立刻附和:“对!俺们不歇着,轮流守着!就算不睡觉,也得看好水渠!” 春杏也举着拳头喊:“俺们妇女也能帮忙!夜里烧些热茶送过去,让巡逻的爷们暖暖身子!” 方才还带着慌乱的农户们,此刻脸上渐渐燃起了劲。赵老爹捡起掉在地上的草绳,重新坐在田埂上编起来,嘴里哼起了年轻时的调子;柱子帮着老周叔检查堤坝的木桩,时不时用拳头敲敲,看是否结实;妇女们聚在一起,商量着谁家存的干粮多,先匀出来凑合用,等买到粮食再还上…… 田埂上的焦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坚韧。

傍晚时分,忠伯骑着快马赶回,激动地喊:“侯爷派管家警告了刘地主,还拨了五百两银子过来!” “太好了!” 柱子高兴得蹦起来,差点把旁边的水桶踢翻。赵老爹手一抖,草绳编错了花样,却咧着嘴笑:“我就知道…… 公子是实心帮咱们过日子的,侯爷不会不管咱们的!” 春杏拉着几个妇女往厨房跑:“快!把存的那点面粉拿出来,今晚给大家烙饼吃!就当提前庆祝!”

田埂上响起一片笑声,连晚风都带着暖意。 夜色渐深,田庄里亮起了稀疏的油灯。赵老爹和柱子带着两个后生在水渠边巡逻,灯笼的光晕在禾苗间晃动。赵老爹边走边给后生们讲以前种田的门道,说到兴起时,还蹲下来摸摸禾苗的叶片:“你看这叶尖上的水珠,透着精气神呢…… 今年准是个好年成。” 柱子跟着点头,手里的锄头握得更紧了 —— 他要守住这片田,守住全家人的希望。

林砚站在账房窗前,听着田埂上隐约传来的笑语和脚步声,心中一片温热。这场危机不仅没打垮田庄,反而让这些朴实的农户拧成了一股绳。窗外的月光洒在禾苗上,仿佛给翠绿的叶片镀上了一层银辉,而田埂上那些晃动的灯笼光晕,正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在夜色里顽强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