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严父之心（2/2）

若国势持续衰败，今日之富贵安稳，不过是明日洋人砧板上的鱼肉！

届时，父亲即便想护儿子周全，恐怕……恐怕亦有心无力！”

林承志向前膝行两步，抓住父亲的衣袍下摆，恳切道：“父亲，儿子此去，并非只为个人前程，更是想为我林家，为我华夏，寻一条真正的生路！

儿子向您保证，定会珍重自身，勤学苦读，绝不辜负您的期望与牺牲！

待儿子学成归来，必以所学，助父亲振兴家业，强我国家，让今日之屈辱，永不再现！”

“你……你……”林怀远指着儿子，胸口剧烈起伏，被儿子这番犀利直接、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辞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法反驳。

因为儿子说的，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狂妄！无知！”林怀远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试图用父亲的威严压下心中的恐慌与无力感。

“你才几岁年纪？读过几本书？

就敢妄谈国家气运，民族存亡？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那些朝廷大员、衮衮诸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一个黄口小儿去了就能解决？

简直是痴人说梦！”

林怀远越说越气，声音也拔高了许多：“我看你是被那些洋书和赵守诚、容闳他们蛊惑了心智，忘了自己的根本！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不允许你去冒这个险！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这是林怀远第一次对林承志发如此大的火。

强烈的担忧、不舍以及对未知的恐惧，最终化为了专制的反对。

林承志看着暴怒的父亲，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已苍白。

他不再争辩，只是重重地又磕了一个头，额头顶在冰凉的地板上，声音沉闷而坚定：“父亲息怒。儿子心意已决。若父亲不允，儿子便长跪于此，直到父亲回心转意！”

“你……你好！很好！”林怀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厉声道，“滚！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好好给我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林承志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眼神中有倔强，有失望，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他默默地站起身，再次行礼，然后转身，挺直单薄的脊梁，一步步走出了父亲的房间。

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林怀远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

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无比孤寂与苍老。

父子之间第一次如此激烈的正面冲突，以林承志被禁足而暂告段落。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林府。

“听竹轩”内，林承业得知此事，脸上露出了快意而阴冷的笑容。

“禁足？哼，真是便宜他了！不过……这才只是开始！”

他立刻修书一封，命心腹秘密送往王家。

“静心苑”中，陈氏听闻父子争吵、儿子被禁足的消息，心疼得直流眼泪，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垂泪，祈求丈夫能回心转意。

被禁足的林承志，并未如林怀远所愿那般“面壁思过”。

他坐在书案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坚定。

父亲的反对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并非结束，而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