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孤旅启程(1/2)
天启三十七年,秋。京中已染透萧索之意,宫墙下的银杏落了满地碎金,被往来仪仗碾成泥屑,混着御街石板缝里的青苔,透出几分繁华落尽的沉郁。乾王府深处,正厅的烛火彻夜未熄,烛泪堆积如凝固的琥珀,映着堂中相对而立的两道身影。
乾珘身着一袭玄色暗纹锦袍,墨发仅用一根素银簪束起,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他面前站着的老仆忠伯,已是满头霜雪,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这是在王府当差五十余年,从乾珘幼时便伴在身侧的老人,是他在这深宅大院里,唯一能称得上“亲信”的人。
“府中诸事,你且多费心。”乾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对外便说本王旧疾复发,需闭关静养三月,期间一应访客,皆以‘不见’回绝。若有朝堂公文,交由长史先行处置,重大事宜封存待启,切记,不可泄露半分本王的行迹。”
忠伯垂首应道:“王爷放心,老奴省得。只是……苗疆路途凶险,月苗寨那边自圣女仙逝后,对王爷成见极深,您此去孤身一人,实在让人忧心。老奴已命人备下了上好的金疮药和解毒丹,还有王爷惯用的那柄玄铁剑,都已装箱,藏在马车内的夹层里。”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雕刻着繁复纹路的木牌,“这是当年圣女在时,特许王府之人出入寨外三里地的令牌,虽如今用处不大,或许能解一时之急。”
乾珘接过木牌,指尖触到那温润的木质,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气,那是云岫身上独有的味道。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木牌紧紧攥在手心,沉声道:“忠伯,本王走后,你需格外留意侧妃苏氏的动向。她背后的苏家一直觊觎王府权柄,若察觉本王不在府中,定会兴风作浪。若有异动,不必手软,直接以‘谋逆’罪论处,本王回京后,自会摆平。”
提及苏氏,忠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王爷放心,老奴自有分寸。只是王爷此去,真的不带上几个护卫?府中暗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有他们在,也能多份保障。”
乾珘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望着院外飘落的银杏叶。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透着一股孤绝的意味。“不行。月苗寨本就对我敌意深重,若带护卫前往,只会更添猜忌,反而不利于行事。更何况,此次我要取的是云岫的贴身之物,此事需隐秘行事,人多反而碍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身具长生之力,寻常危险不足为惧。你只需守好王府,等我归来便是。”
忠伯知道乾珘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更改。他不再多劝,只是深深躬身:“老奴恭送王爷,盼王爷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乾珘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正厅。夜色如墨,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他没有走王府的正门,而是从后院的角门离开。那里早已备好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夫是忠伯的心腹,见乾珘过来,立刻躬身行礼。
“王爷,马车已备好,可随时启程。”
乾珘翻身上了马车,车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壶热茶和几样点心。他掀开窗帘,最后看了一眼乾王府的轮廓,那座金碧辉煌的府邸,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家,只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如今,他终于可以暂时挣脱这牢笼,去追寻他唯一的光。
“走吧。”他放下窗帘,声音平静无波。
马车轱轳作响,缓缓驶入夜色之中。京郊的官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夜的寂静。乾珘靠在马车壁上,闭目沉思。他想起了云岫,想起了他们初遇的场景。那是在三年前的苗疆,他奉皇命前往苗疆安抚各寨,却在途中遭遇刺杀,身受重伤,晕倒在月苗寨外的山林里。是云岫救了他,将他带回寨中,悉心照料。
云岫是月苗寨的圣女,不仅容貌倾城,更精通医术和蛊术。她性子清冷,如同雪山之巅的寒梅,却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给予了他最温暖的关怀。在苗寨养伤的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平静、最快乐的时光。他看着她在药圃里忙碌,看着她在月光下跳舞,看着她为寨民治病,一颗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沦陷了。
他曾向她表明心意,她却只是摇了摇头,说圣女的职责是守护月苗寨,不能有儿女私情。他不甘心,一次次纠缠,却没想到,最终竟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半年前,朝中有人构陷乾王府,说他与苗疆勾结,意图谋反。为了证明乾王府的清白,也为了保住月苗寨,云岫自愿前往京城,在金銮殿上,以自身性命为代价,破除了那桩阴谋。她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他下了最恶毒的诅咒——“乾珘,我以纳兰云岫之魂,诅咒你长生不死,永受求而不得之苦。轮回不尽,此恨不消!”
话音落下,她便当着他的面,服下了剧毒,倒在血泊之中。他疯了一般冲上前,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却只感受到她生命的快速流逝。那一刻,他才明白,他所谓的爱,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毁灭。
云岫的尸体被送回了月苗寨,按照苗疆的习俗,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他想去送她最后一程,却被月苗寨的人拦在寨外,他们对他恨之入骨,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早已将他碎尸万段。
这半年来,他活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心口的诅咒烙印无时无刻不在灼痛,提醒着他所犯下的罪孽。他知道,只有找到云岫的转世,才能弥补他的过错,才能让他那颗备受煎熬的心,得到一丝慰藉。而要找到她的转世,首先需要一件她的贴身之物,作为牵引。
马车行驶了五日,终于抵达了苗疆的地界。这里的山水与京城截然不同,群山连绵,瘴气弥漫,树木郁郁葱葱,透着一股原始而神秘的气息。乾珘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自己则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背上玄铁剑,朝着月苗寨的方向而去。
月苗寨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四周环绕着茂密的竹林,寨门由巨大的原木制成,上面雕刻着苗疆特有的图腾,显得威严而神秘。此时已是黄昏,寨门紧闭,门口有几名手持苗刀的寨民守卫,神情警惕地盯着来往的行人。
乾珘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观察着寨门的守卫情况。他知道,白天潜入寨中太过危险,只能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伺机行动。他耐心地等待着,夜幕渐渐降临,一轮残月缓缓升起,洒下清冷的月光。寨中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几盏挂在寨门和重要路口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
约莫三更时分,乾珘觉得时机已到。他运起轻功,如同一只灵巧的夜猫子,悄无声息地跃过寨墙。寨内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云岫的居所而去。
云岫的居所位于寨中的最高处,是一座独立的吊脚楼,四周种满了她最喜欢的草药。此时,吊脚楼外有两名寨民守卫,他们手持长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乾珘知道,这两名守卫定是寨中顶尖的好手,不能掉以轻心。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墙壁,缓缓移动。等到靠近吊脚楼时,他突然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两名守卫反应极快,立刻举起长矛刺向他。乾珘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左侧守卫的胸口,那守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右侧的守卫见状,怒吼一声,长矛如同毒蛇般刺向他的咽喉。乾珘不慌不忙,手腕一翻,玄铁剑出鞘,剑光一闪,便将长矛斩断。紧接着,他一脚踹在那守卫的腹部,将其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也昏了过去。
解决了守卫,乾珘轻轻推开吊脚楼的门。屋内的陈设依旧保持着云岫生前的样子,一张木床,一张梳妆台,一个摆满了草药的架子,墙上挂着几幅苗疆的织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味道,让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走到梳妆台前,上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首饰,一支简朴的木质发簪静静地躺在角落里。那是云岫平日最常用来绾发的发簪,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上面雕刻着一朵小小的兰花,栩栩如生。乾珘伸出手,轻轻拿起发簪,指尖触到那温润的木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云岫就在他身边一般。他紧紧攥着发簪,心口的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慰藉。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时,一道凌厉的劲风突然从身后袭来。“贼子!还敢来亵渎圣女遗物!”一声怒喝响起,带着无尽的恨意。
乾珘反应极快,身形一晃,轻易避开了攻击。他转身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的苗疆男子站在门口,手持苗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这男子约莫二十岁年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正是寨中有名的勇士阿吉。阿吉自小便是孤儿,是云岫将他抚养长大,他对云岫的感情,如同亲姐姐一般。云岫的死,让他对乾珘恨之入骨。
“是你。”乾珘的声音冰冷,他认出了阿吉。当年他在苗寨养伤时,阿吉还经常跟在云岫身边,帮她打理药圃。
“就是我!”阿吉怒吼道,“你这个害死圣女的凶手,还有脸来这里!今天我一定要为圣女报仇!”说完,他挥舞着苗刀,再次冲向乾珘。
乾珘眼中戾气一闪而逝,他不想与阿吉纠缠,毕竟阿吉是云岫曾经关心过的人。他身形一晃,避开阿吉的攻击,反手一掌拍出,掌风凌厉,却在即将击中阿吉时,收了几分力道。阿吉被掌风震飞数丈,重重地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但并未伤及性命。
“看在云岫的面上,饶你不死。”乾珘冷冷地说道,转身便欲离开。
然而,阿吉的呼喊声已经惊动了寨中的其他人。很快,更多的火把亮起,愤怒的寨民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他们手持苗刀、长矛、毒箭等武器,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意。
“留下圣物!”
“杀了他,为圣女报仇!”
呼喊声此起彼伏,与兵刃破风声交织成一片,打破了夜的寂静。乾珘手持发簪,站在人群中央,面色平静,眼神却异常锐利。他知道,今天想要轻易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是月苗寨的大长老,也是云岫的师父。大长老看着乾珘,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乾珘,你害死了岫儿,还敢来我月苗寨,你当我月苗寨无人吗?”
“大长老,我今日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取一件云岫的贴身之物。”乾珘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我对云岫的心意,天地可鉴。我会找到她的转世,用我的一生来弥补我的过错。”
“弥补?”大长老冷笑一声,“你的过错,岂是一句弥补就能抵消的?岫儿的命,你拿什么来还?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大长老挥了挥手,寨民们立刻发起了攻击。数十把苗刀同时砍向乾珘,长矛如同暴雨般刺来,毒箭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各个角度射向他。乾珘不敢大意,玄铁剑出鞘,剑光如练,将袭来的武器一一挡开。他的武功高绝,寻常寨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每个人都心怀死志,悍不畏死。
更让乾珘头疼的是,心口的诅咒烙印在情绪激动和运功时,痛楚会加倍袭来。每一次挥剑,每一次闪避,心口的灼痛都如同烈火灼烧一般,让他的动作时常为之一滞。
混战中,一名寨民趁着乾珘闪避的间隙,悄悄绕到他的身后,吹出了一支淬了毒的吹箭。吹箭无声无息,速度极快,朝着乾珘的后心射去。乾珘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晚了,他只能勉强侧身,避开要害。毒箭擦着他的手臂而过,带起一溜血珠,射入了旁边的墙壁中,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一阵麻痹感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沿着经脉迅速扩散。乾珘心中一惊,他认出这种毒,是苗疆特有的“腐心蛊毒”。这种毒极为霸道,若是常人,恐怕顷刻间便会毙命,即使是内力深厚之人,也难以抵挡。
但他体内的长生之力立刻自行运转起来,开始疯狂地对抗、化解毒素。那股力量与毒素在他体内冲撞,带来撕扯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而外部的攻击却丝毫未停,一名寨民抓住机会,挥舞着苗刀,朝着他的头颅砍来。
乾珘强忍着剧痛,侧身避开,玄铁剑反手一削,将那名寨民的苗刀斩断,同时一脚将其踹飞出去。但他的动作已经明显迟缓了许多,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大长老看到乾珘中了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中了腐心蛊毒,大家再加把劲,他撑不了多久了!”
寨民们闻言,攻击更加猛烈了。乾珘左支右绌,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黑色劲装。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他心中涌起一股绝望,难道他真的要这样死在月苗寨,连寻找云岫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吗?
就在他即将被一把淬毒的苗刀砍中时,一声清朗的道号突然响起:“无量天尊!”
紧接着,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力量骤然介入,将围攻乾珘的几名寨民轻轻推开。寨民们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后退几步,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乾珘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士,手持拂尘,站在人群之外。那道士面容清癯,眼神睿智,正是玄机子。玄机子是江湖上有名的隐士,精通卜卦和道法,曾与乾珘有过一面之缘。
“玄机子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乾珘有些惊讶地问道。
玄机子拂尘轻扫,面带无奈:“王爷,贫道夜观天象,见苗疆上空怨气冲天,恐有血光之灾,特来此地看看。没想到,竟遇到了这般情景。”他看向围拢过来的寨民,朗声道:“诸位,冤冤相报何时了。圣女已逝,何必再添杀孽?乾珘王爷虽然有错,但他心中的痛苦,并不比你们少。他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寻找圣女的转世,弥补自己的过错。”
“牛鼻子老道,休要多管闲事!”阿吉怒吼道,“这是我们月苗寨与他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非也非也。”玄机子摇了摇头,“圣女的诅咒,牵连甚广,若不能化解,不仅乾珘王爷永受煎熬,恐怕也会影响到月苗寨的气运。贫道此举,也是为了月苗寨着想。”
大长老看着玄机子,眼神中充满了疑虑:“道长此言当真?”他知道玄机子的名声,知道他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贫道岂敢欺瞒诸位。”玄机子说道,“乾珘王爷身中‘同心烬’,此生已注定永受求而不得之苦。这,或许已是圣女对他最大的惩罚。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望各位能够放下仇恨,让圣女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玄机子的话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激愤的人群稍稍平静了一些。寨民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犹豫。他们恨乾珘,但也知道,杀了乾珘,并不能让云岫复活,反而可能会给月苗寨带来更大的灾祸。
大长老沉吟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道长,我信你一次。但乾珘,你记住,今日若不是道长为你求情,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踏入月苗寨一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乾珘点了点头,对着大长老和寨民们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长老成全。今日之恩,乾珘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说完,他借着玄机子制造的空隙,身形化作一道青烟,朝着寨外疾驰而去。苗疆众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中依旧充满了仇恨,但在大长老的示意下,终究没有追上去。
乾珘一路奔出数十里,直到确认无人追赶,才猛地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树上剧烈地喘息。长生之力虽然护住了他的心脉,化解了大部分毒素,但那种脏腑被侵蚀的痛楚依旧清晰。他抬起手臂,看着那道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那是毒素尚未完全清除的迹象。
他从怀中取出那支木簪,紧紧攥在手心。发簪的温润触感,仿佛能给他带来一丝力量。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云岫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声音,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云岫,”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拿到你的发簪了。接下来,我会去找黄泉客栈,找三生石碎片,无论你在哪里,无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玄机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叹了口气:“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圣女的诅咒,并非那么容易化解。寻找她的转世,更是难如登天。”
乾珘转过身,看着玄机子:“道长,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我别无选择。如果找不到她,我这长生不死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玄机子沉默了片刻,说道:“王爷,贫道敬佩你的痴情。既然你心意已决,贫道便助你一臂之力。关于黄泉客栈,贫道倒是知道一些线索。据说,黄泉客栈并非固定在一处,它只会在月圆之夜,出现在阴阳交界之地。而中原与西域交界的忘川镇,便是一处有名的阴阳交界之地,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忘川镇?”乾珘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多谢道长告知。此恩,乾珘记下了。”
“举手之劳罢了。”玄机子摇了摇头,“不过,王爷需要注意,黄泉客栈中凶险异常,里面的掌柜更是神秘莫测,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线索,恐怕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你好自为之。”
乾珘点了点头:“道长放心,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玄机子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走到几步远的地方,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王爷,记住,凡事不可强求。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解脱。”
乾珘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发簪。放手?他怎么可能放手?云岫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若是连这束光都熄灭了,他的世界,便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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