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冰川铸魂(2/2)
乾珘闭上眼,仔细消化着这些信息。他知道,只要布置好引魂灯阵,就能凭借云岫的龙血木簪,找到她的转世。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胸口的情殇印也变得温暖起来,像是在为他庆祝。
然而,还未等他消化完这些信息,石镜的光芒突然变得异常强烈,一道光柱从石镜中射出,精准地照射在他的胸口。那诅咒的烙印在轮回之力的照射下,瞬间显现出清晰无比的形态——一朵妖异绽放的彼岸花,花瓣鲜红如血,花蕊漆黑如墨,仿佛带着无尽的怨恨与痛苦。
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痛楚,猛地从烙印深处爆发开来!这痛楚并非仅仅作用于肉身,更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灵魂深处。乾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手中的石镜也掉落在冰面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呃啊——!”他蜷缩在冰面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压抑的嘶吼。轮回之力与诅咒之力在他的体内激烈地碰撞,他的经脉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撕裂,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渗出,落在冰面上,形成一朵朵诡异的血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股痛楚一点点撕碎,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了云岫在祭坛上死去的场景,看到了她冰冷的眼神,听到了她决绝的诅咒:“乾珘,我恨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不……不是这样的……”乾珘艰难地说道,泪水混合着鲜血从他的眼角滑落,瞬间冻结成冰。他想起阿蛮说的话,云岫从来没有恨过他,她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看到他幸福。但此刻的痛楚却如此真实,仿佛云岫的怨恨正透过诅咒,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
怀中的暖玉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月苗寨的守护符文浮现在玉佩表面,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诅咒之力暂时挡在外面。乾珘趁机运转长生之力,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他知道,三生石不仅照见了前世今生,也将他心口的情殇照得更加分明,这痛楚,是他与云岫之间跨越轮回的羁绊,也是他必须承受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诅咒的痛楚终于渐渐减弱。乾珘挣扎着站起身,捡起掉落在冰面上的石镜。石镜的光芒已经恢复了柔和,镜面上倒映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以及胸口那朵若隐若现的彼岸花。他深吸一口气,将石镜贴身藏好,又摸了摸怀中的龙血木簪——木簪的温度依旧温润,像是云岫的手,在轻轻安抚着他。
他知道,寻找云岫转世的路还很漫长,诅咒的力量也依旧强大,但他不会放弃。他走出冰厅,朝着冰窟外面走去。冰窟外的阳光格外刺眼,他抬起头,望向南方——那里是南疆的方向,是阿蛮和月苗寨的方向。他想起自己对阿蛮的承诺,等找到云岫的转世,就回去帮月苗寨解决阿骨的问题,重新加固幽冥洞的封印。
乾珘握紧了手中的斩愁剑,脚步坚定地朝着冰川之外走去。他的身影在冰川上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挺拔,像是一株在风雪中顽强生长的青松。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无论诅咒的力量有多强大,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的心中有执念,有爱恋,有责任,有承诺,这些力量,将支撑着他,在寻找云岫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离开冰川之心后,乾珘并没有立刻前往中原布置引魂灯阵,而是先去了逐风部的部落。他想告诉巴图,冰川之心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也想再借一些北境的御寒衣物——他的玄色劲装在与冰晶魄皇的战斗中已经破损不堪,无法抵御北境的严寒。
当乾珘出现在逐风部的营地时,巴图和族人们都惊呆了。他们以为乾珘已经死在了冰川之心,没想到他竟然平安回来了。巴图连忙将他让进主帐,女主人端来热腾腾的奶茶和烤饼,族人们则围在帐篷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从冰川中活着回来的中原人。
乾珘将冰川之心的事情告诉了巴图,巴图听完后,对着冰川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感谢冰川之神的庇佑,感谢乾珘大人为民除害。”他将部落里最好的一件狐皮大衣送给乾珘,又派了几个族人护送他前往最近的城镇——“漠北镇”。
漠北镇是北境最大的城镇,也是中原与北境的贸易枢纽。镇上布满了各种商铺,有卖皮毛的,有卖马奶酒的,还有卖中原丝绸的。乾珘在镇上的客栈住了下来,他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恢复在冰川之心消耗的内力,同时也需要搜集布置引魂灯阵所需的材料。
引魂灯阵需要的材料极为珍贵,除了阿蛮已经帮他准备的部分草药,还需要“万年温玉”、“星辰砂”和“鲛人泪”。万年温玉和星辰砂在漠北镇的古玩店或许能找到,但鲛人泪却是传说中的物品,极为稀有。乾珘询问了镇上的几个古玩商人,他们都摇着头说,鲛人泪只是海外志异中的传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
乾珘并没有灰心。他想起阿蛮说过,月苗寨的药师谷有一本《海外奇闻录》,上面记载了各种海外的奇珍异宝,或许上面有鲛人的踪迹。但药师谷远在南疆,他现在根本无法回去。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客栈的老板告诉他,镇上最近来了一个从海外归来的商人,名叫沈万堂,据说他见识广博,或许知道鲛人泪的下落。
乾珘立刻找到了沈万堂的住处。沈万堂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袍,看起来很是富态。听说乾珘是来询问鲛人泪的,沈万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公子还真是识货,鲛人泪确实存在,我十年前在海外的‘蓬莱岛’见过一次。”
“蓬莱岛?”乾珘心中一动,“沈老板知道如何找到蓬莱岛吗?”
沈万堂摇了摇头:“蓬莱岛是海外的仙岛,行踪不定,十年前我也是偶然遇到的。不过我这里有一张蓬莱岛的地图,是当年一个老渔民送给我的,或许能帮到公子。”他从书房的暗格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递给乾珘,“这张地图就送给公子了,不过公子要小心,蓬莱岛周围有巨大的风暴,还有吃人的海怪,想要登上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乾珘接过地图,对沈万堂拱了拱手:“多谢沈老板。”他知道,寻找鲛人泪的路同样充满了危险,但为了找到云岫的转世,他别无选择。
在漠北镇休养了半个月后,乾珘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他买了一艘坚固的海船,又雇佣了几个经验丰富的水手,准备前往海外寻找蓬莱岛。出发前,他给逐风部的巴图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去中原的镇北侯府求助。他又给月苗寨的阿蛮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已经集齐了三生石碎片,很快就能找到云岫的转世,等事情结束后,就会回去帮他们解决阿骨的问题。
海船驶出漠北镇的港口时,天空格外晴朗。乾珘站在船头,望着茫茫的大海,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前方的路依旧充满了危险,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心中有云岫,有阿蛮,有那些他需要守护的人。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终有一天,他会找到云岫的转世,终有一天,他会解开他们之间的诅咒,守护彼此到老。
海船在大海上行驶了一个月,期间遇到了无数的风浪。有好几次,海船都差点被巨大的海浪掀翻,水手们都吓得面无人色,但乾珘始终镇定自若,用长生之力稳定船身。他的暖玉玉佩在海上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玉佩的光芒能驱散海上的浓雾,指引着船的方向。
这一日,海船突然驶入了一片巨大的风暴区。狂风呼啸,巨浪滔天,海船在海浪中剧烈地摇晃,像是一片叶子。水手们都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乾珘站在船头,运转长生之力,将内力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袭来的巨浪。就在这时,他看到风暴区的中心,有一座云雾缭绕的岛屿,正是地图上标注的蓬莱岛。
乾珘指挥着水手们,顶着风暴朝着蓬莱岛驶去。海船穿过风暴区,平稳地停靠在了蓬莱岛的岸边。岛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与北境的严寒截然不同。乾珘让水手们在船上等候,自己则带着斩愁剑和地图,独自登上了蓬莱岛。
蓬莱岛的风景异常优美,岛上有清澈的溪流,有盛开的奇花异草,还有各种从未见过的鸟类。乾珘沿着溪流往前走,很快就听到了一阵美妙的歌声。歌声清澈婉转,像是天籁之音,让人听了心旷神怡。乾珘顺着歌声走去,只见海边的礁石上,坐着一群美丽的女子——她们有着人的上半身和鱼的下半身,正是传说中的鲛人。
鲛人们看到乾珘,都吓了一跳,纷纷跳入海中。只有一个身穿蓝色纱裙的鲛人女子没有离开,她好奇地打量着乾珘,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来到蓬莱岛?”
乾珘拱了拱手:“在下乾珘,来自中原,为了寻找鲛人泪,特意来到此地。”
鲛人女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鲛人泪是我们鲛人的眼泪,只有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才会流下,而且很快就会蒸发。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许我可以帮你。”她自我介绍说,她名叫灵汐,是鲛人的公主。
乾珘将自己与云岫的故事告诉了灵汐,灵汐听后,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她的眼泪落在礁石上,瞬间凝结成一颗蓝色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鲛人泪。“这颗鲛人泪送给你。”灵汐将鲛人泪递给乾珘,“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爱人。”
乾珘接过鲛人泪,对灵汐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灵汐公主。”他知道,有了鲛人泪,布置引魂灯阵的材料就集齐了。他告别了灵汐,登上海船,朝着中原的方向驶去。
海船在海上行驶了半个月,终于回到了中原。乾珘没有回镇北侯府,而是直接前往了黄泉客栈所在的乱葬岗——那里是阴阳交界之地,是布置引魂灯阵的最佳地点。乱葬岗依旧是一片荒凉,枯骨遍地,阴风阵阵,但乾珘的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只要布置好引魂灯阵,就能找到云岫的转世,就能与她再次相见。
乾珘在乱葬岗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按照三生石传递的信息,用星辰砂在地上勾勒出复杂的阵法图案。他将万年温玉制成的灯盏放置在阵法中心,倒入珍贵的鲛人泪,然后,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剑,刺向自己的心口。一滴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无尽执念的、泛着淡淡金芒的心头精血,滴落在灯盏之中。
精血与鲛人泪融合的瞬间,灯盏轻轻震颤起来,其上的星辰砂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朦胧而神秘的光芒。乾珘立刻将云岫的那支木簪,放置在灯盏旁边,作为追寻魂印的“罗盘”。他盘膝坐在阵法之外,双手掐诀,将体内的长生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阵法之中,同时以神念催动置于阵眼的三生石。
“轮回之力,听吾号令!”
“魂印为引,照见前路!”
“引魂灯——燃!”
随着他一声低喝,阵法光芒大盛,中心那盏引魂灯的灯芯,“噗”地一声,自行点燃了一簇幽蓝色的、仿佛没有温度的火苗。火苗跳跃着,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并不照亮周围,反而让乱葬岗显得更加幽深。三生石镜悬浮在灯盏上方,投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柱,将木簪笼罩。
乾珘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应着。他能感觉到,木簪上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与引魂灯的火苗产生了共鸣。火苗猛地窜高了几分,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连通了某个不可知的空间。他知道,成功了,云岫的魂印被激发了,他很快就能看到她的转世了。
然而,就在引魂灯的光芒达到最鼎盛,似乎即将照见轮回轨迹的瞬间,异变陡生!他胸口的诅咒烙印,那朵妖异的彼岸花,仿佛被这窥探轮回的行为彻底激怒,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剧痛!那痛楚并非仅仅作用于肉身,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啊——!”乾珘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注入阵法的力量瞬间中断紊乱。几乎在同一时刻,引魂灯那幽蓝的火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疯狂摇曳,明灭不定。三生石镜面上刚刚开始汇聚的、模糊的景象瞬间破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扭曲的光影。
一股强大、冰冷、充满恶意的意志,顺着那魂印的联系,反向冲击而来!乾珘仿佛听到了云岫那冰冷决绝的诅咒声,跨越了时空,在他脑海中再次炸响:“轮回不尽,此恨不消!求而不得!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这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恨与规则的力量,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乾珘的心神之上。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溅落在阵法之上,那幽蓝的火苗瞬间熄灭。整个引魂灯阵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星辰砂绘制的符文寸寸断裂,失去了所有灵性。三生石镜“哐当”一声掉落在尘埃中,光芒黯淡,仿佛也遭受了重创。
乾珘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胸口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灵魂仿佛被撕裂,眼前一片血红。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不仅没有找到云岫的转世,还触动了诅咒更深层次的反噬。但他并没有绝望,他抬起头,望向天际的明月,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三生石还在,他就不会放弃。他会继续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继续寻找云岫的转世,直到与她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他挣扎着站起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三生石镜和龙血木簪,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乱葬岗外走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孤单而决绝。他知道,前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心中有爱,有执念,有承诺,这些力量,将支撑着他,在寻找云岫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