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部落暗流(2/2)

岩刚也皱起眉,显然没料到云岫会提出这个 —— 问神仪式是苗疆最古老也最危险的仪式,主持者要以本命蛊为引,与祖灵沟通,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轻则重伤,重则殒命。前圣女这辈子只举行过一次问神仪式,还是在二十年前对抗黑苗叛乱的时候,那次仪式后,前圣女足足昏迷了半个月。

“问神仪式?” 阿松颤巍巍地开口,“圣女,你…… 你想清楚了?那仪式……”

“届时,火神与祖灵自会给出启示,判定此人该杀该留,亦会指明净化圣泉之法。” 云岫的目光扫过众人,异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三日内,任何人不得靠近禁地,不得骚扰那名王爷。一切,待问神之后,自有分晓。”

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问神仪式不仅能暂时平息纷争,还能让她趁机探查幽蚀之气的根源,以及乾珘血脉的秘密 —— 在泉脉深处,她能感觉到乾珘的纯阳血脉与幽蚀之气隐隐相克,却又透着一丝同源的诡异,她需要祖灵的启示来解开这个谜团。

岩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问神仪式是苗疆的古法,在祖灵面前,任何人都不能反驳。他冷哼一声,巫杖在石板上又顿了一下:“好!我就等三日!若问神仪式证明他是祸根,到时候你可别再护着他!”

“若祖灵判定他该杀,我绝不阻拦。” 云岫平静地说。

族人们见岩刚不再反对,也渐渐安静下来。有人松了口气,有人还是满脸担忧,还有的人在低声议论问神仪式的事。阿武还想说什么,被岩刚瞪了一眼,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人群渐渐散去,有的族人还在泉台边徘徊,看着浑浊的泉水叹气;有的则匆匆回家,准备三日后的仪式;还有的老人聚在老樟树下,商量着要给祭坛添些艾草和朱砂,保佑仪式顺利。

乌辰走到云岫身边,压低声音:“阿岫,你疯了?问神仪式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在泉脉深处已经消耗了这么多灵力,再举行仪式,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云岫看着远处的祭坛,那里的圣火柱还立在原地,顶端的红绸在风里轻轻飘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疲惫:“这是最快平息纷争,争取时间的方法。”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乌辰,“而且,我也需要借此机会,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什么?” 乌辰追问。

“幽蚀之气的根源,圣蝶之灵的残魂,还有…… 乾珘。” 云岫的目光飘向禁地的方向,“他的血脉很奇怪,既能克制幽蚀之气,又像是跟幽蚀之气有关联。我总觉得,这一切不是巧合,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

乌辰沉默了,他知道云岫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瓶,递给云岫:“这是用‘血参蛊’熬的药,你喝了吧,能补补灵力。三日后的仪式,我会帮你护法,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云岫接过陶瓶,瓶身上还带着乌辰的体温。她拔开塞子,喝了一口,药汁带着淡淡的苦涩,却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胸口的闷痛。她点了点头:“谢谢你,乌辰大叔。”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阿萝抱着个竹篮跑了过来。她的苗银头帕歪在一边,脸上满是汗水,竹篮里放着几个刚蒸好的糯米糕,还有一块素帕。“圣女姐姐!你回来了!我给你带了糯米糕,你快吃点吧!”

阿萝是寨子里最年轻的巫祝,从小就跟着云岫学蛊术,对云岫格外亲近。她把竹篮递到云岫面前,又拿出素帕,想帮云岫擦脸上的汗:“圣女姐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很累啊?”

云岫接过糯米糕,咬了一口,糯米的香甜冲淡了药汁的苦涩。她笑了笑,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笑:“没事,就是有点累。阿萝,清灵蛊阵还要麻烦你多盯着点,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我知道啦!” 阿萝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圣女姐姐,三日后的仪式,我也想帮忙!我会‘护阵蛊’,能帮你挡住邪气!”

云岫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好,到时候你跟在乌辰大叔身边,帮他护法。”

阿萝高兴地答应了,抱着竹篮蹦蹦跳跳地去了泉台边,帮阿禾打理蛊阵。

乌辰看着云岫的侧脸,心里满是担忧。他知道,云岫看似平静,心里却压着太多事 —— 部落的纷争,圣泉的危机,还有那个身份不明的中原王爷。他轻声说:“阿岫,要是仪式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先顾着自己。苗疆不能没有你。”

云岫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天边的夕阳。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照在吊脚楼的竹墙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她知道,三日后的仪式,不仅关系到乾珘的生死,关系到圣泉的净化,更关系到苗疆的未来。她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远处的禁地里,石牢中的乾珘还不知道部落里的纷争,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被一场古老的仪式决定。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想着云岫的身影,想着亲卫闯禁地的事,心里满是懊悔和担忧。他不知道,三日后的月圆之夜,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寨子里的炊烟又升起了,这次是晚饭的烟,带着饭菜的香气,混着蛊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族人们的声音渐渐变得平缓,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争吵,却依旧带着一丝压抑 —— 每个人都知道,三日后的仪式,将决定整个苗寨的未来。

云岫握着百蛊杖,慢慢往自己的竹楼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却异常坚定。竹楼里的案几上,还放着从泉脉深处带回来的一块青石,上面刻着 “万蛊护族” 的图腾,图腾的缝隙里还残留着一丝幽蚀之气。她需要在这三日内,做好仪式的准备,也需要理清心里的疑惑。

走到竹楼前,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圣泉的方向。泉台边的清灵蛊阵还在运转,淡绿色的蛊雾飘在水面上,却怎么也挡不住水下的黑色絮状物。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竹门走了进去。竹楼里很安静,只有案几上的蛊罐偶尔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陪伴着她,迎接三日后的挑战。

夜色渐渐降临,苗寨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是黑暗中的星星。祭坛上的圣火柱被点亮了,火焰跳动着,映照着周围的艾草和朱砂,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族人们大多待在家里,很少出门,只有巡逻的苗兵在寨子里走动,手里的火把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光痕。

云岫坐在竹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 这是前圣女留下的《问神仪轨》,上面记载着举行问神仪式的步骤和注意事项。她一页页地翻着,手指划过上面的古苗文,心里默默记着仪式的细节。她知道,这次仪式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不仅她会有危险,整个苗寨都可能陷入灭顶之灾。

窗外的月光透过竹窗洒进来,落在古籍上,照亮了上面的文字。云岫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已经开始变圆,三日后,就会是一轮满月。她的目光变得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会坚持下去,因为她是苗族的圣女,是苗疆的守护者。

与此同时,岩刚坐在自己的竹楼里,手里握着一杯蛊酒。他的侄子阿武站在一旁,脸色有些急躁:“大伯,就这么让圣女举行仪式啊?万一祖灵说那个中原人不该杀,怎么办?”

岩刚喝了一口蛊酒,眼神阴鸷:“放心,我自有办法。要是祖灵真的护着他,我就……”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用手指了指腰间的苗刀,刀鞘上的兽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阿武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岩刚的意思:“大伯,您放心,到时候我会带人守在祭坛周围,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冲进去,杀了那个中原人!”

岩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蛊酒。他心里很清楚,这次仪式不仅是对云岫的考验,也是对他的机会。如果能借这次机会除掉乾珘,再把云岫拉下马,那么整个苗寨的权力,就会落到他的手里。

夜色越来越深,苗寨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巡逻的苗兵还在走动。竹楼里的云岫还在翻看《问神仪轨》,她不知道岩刚的阴谋,也不知道三日后的仪式会遇到多少危险。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赢,为了苗疆的族人,为了前圣女的嘱托,也为了查清那隐藏在迷雾背后的真相。

月光洒在苗寨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吊脚楼的轮廓,照亮了圣泉的泉水,也照亮了祭坛上的圣火柱。三日后的月圆之夜,一场决定苗疆命运的仪式,即将拉开序幕。而部落里的暗流,还在无声地涌动着,等待着爆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