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死一线(2/2)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无形毁灭波纹,以云岫为中心轰然爆发!
首当其冲的是那道深紫蛊矛。蛊矛在接触到波纹的瞬间,像是冰雪遇到烈日,发出 “滋啦” 的声响,深紫光芒迅速黯淡,缠绕的尸蛊瞬间化为脓水,整道蛊矛无声无息地湮灭在波纹中,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紧接着,波纹扫过冲上来的黑苗蛊师与中原武者。最靠前的三名黑苗蛊师,身体突然僵住,脸上的狞笑凝固,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蛊虫在疯狂蠕动,凸起一道道扭曲的纹路。他们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七窍中缓缓流出污黑的血水,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片刻后便化为一滩黑绿色的脓水,只留下残破的劲装与蛊囊。
两名中原武者见状,转身想要逃跑,却被波纹追上。他们的玄甲在波纹中如同纸糊般碎裂,甲片纷飞,露出的皮肉瞬间发黑,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玄甲的碎片上还冒着淡淡的黑烟,是被蛊力腐蚀的痕迹。
战场边缘,八名尸蛊卫同时举起骷髅法杖,试图用蛊雾抵挡。可波纹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蛊雾上,蛊雾瞬间溃散,尸蛊卫们被震得连连后退,法杖上的骨纹裂开,七名尸蛊卫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只剩下为首的尸蛊卫队长,捂着胸口,眼中满是惊骇,连站都站不稳。
蚩离本人也被波纹扫中。他的 “骨纹法袍” 瞬间裂开数道口子,袍上的兽骨片纷纷脱落,砸在地上发出 “噼啪” 声。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踉跄着后退五步,才勉强站稳。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法袍下的皮肉已泛黑,一道深紫纹路正顺着胸口往脖颈蔓延,是被禁术余波所伤。他握着骷髅法杖的手开始颤抖,杖头的婴儿头骨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纹,里面的蛊卵不再跳动,显然是受了重创。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蚩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疯狂,“没有地脉,没有万蛊,你怎么可能引动这么强的禁术!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云岫没有回答。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体在微微颤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用右手扶着身旁的古树。禁术的反噬如同潮水般袭来,丹田处像是被无数把小刀在剜,经脉传来阵阵刺痛,眼前发黑,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响,连感知都开始模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蛊元正在飞速流逝,体内的 “凝神蛊”(圣女本命蛊)发出微弱的悲鸣,像是在抗议主人的自毁行为。
可她不能倒下。
她的目光越过战场,落在不远处的乾珘身上。他在禁术爆发时,被波纹的余波扫中,却因离得较远,只是被震晕过去,倒在地上,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撤!快撤!” 蚩离看着倒地的手下,又看了看摇摇欲坠却依旧眼神冰冷的云岫,知道事不可为。再留下来,不仅杀不了云岫和乾珘,连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他狠狠瞪了云岫一眼,眼中满是怨毒:“月苗圣女,今日之仇,本座记住了!下次再遇,定让你月苗全族,万蛊噬心!”
他转身,扶起受伤的尸蛊卫队长,朝着瘴气林深处逃窜。残存的几名黑苗残兵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连掉落的蛊囊都顾不上捡,很快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毁灭波纹渐渐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战场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和云岫粗重的喘息声。
云岫看着敌人逃窜的方向,强提的一口气骤然松懈。她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上,顺着嘴角滴落,落在胸前的素白裙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她的身体晃了晃,眼前彻底发黑,若不是扶着古树,早已栽倒在地。
“圣女!” 阿石拖着受伤的身体,踉跄着跑过来,他的左臂已无法动弹,只能用右手扶住云岫,“您没事吧?您怎么样?”
云岫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 扶我…… 去看看他。”
阿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乾珘。他咬了咬牙,扶着云岫,一步步朝着乾珘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云岫的身体几乎全部靠在他身上,脚下的落叶被踩得 “噗嗤” 作响,沾着的血与蛊毒痕迹,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记。
走到乾珘身边,云岫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探向他的鼻息。微弱的气息拂过指尖,带着一丝温热,让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许。她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了乾珘胸口的伤口,那里的深黑蛊煞还在微微蠕动,却比之前弱了许多,显然是被禁术的余波压制了。
“他还活着……” 云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抬起头,看向周围的战场。月苗勇士们大多倒在地上,有的已经没了气息,有的还在微弱地呻吟。阿青躺在不远处,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看到云岫望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因疼痛皱起了眉。
这一局,他们赢了。
却是一场惨胜。
云岫的目光重新落在乾珘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他右手掌心还未愈合的血痕(那是之前掐进掌心留下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是他,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中原王爷,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致命的蛊光;是他,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守护她,让她有机会引动禁术;也是他,让她二十年的 “无情道心” 出现了裂痕,让她第一次体会到 “不忍” 的情绪。
而她与他之间,那道由鲜血、禁术、蛊毒交织而成的命运丝线,此刻缠绕得更紧了。
云岫的左手腕内侧,彼岸花印记再次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她卷起衣袖,看到那朵暗紫的花,花瓣上的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了,像是有生命般,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她知道,这印记不会消失,它会成为她与乾珘之间最紧密,也最残酷的联系。
“扶他起来…… 我们回寨。” 云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对阿石说道。
阿石点点头,与另外两名伤势较轻的勇士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起乾珘。乾珘的身体很沉,全身是血,却依旧能感觉到他体内那股顽强的长生之力,在缓慢地修复着伤口。
云岫站起身,被阿石扶着,跟在后面。她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丹田的疼痛与经脉的刺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可她依旧挺直了脊背,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带着月苗圣女的威严与决绝。
雾中的磷瘴渐渐散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的曙光即将到来,却照不亮这片布满尸骸与鲜血的战场,也照不亮云岫与乾珘未来的命运。
他们都不知道,这场生死一线的对决,只是一个开始。
更深、更黑暗的宿命漩涡,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那枚早已埋下的诅咒种子,在鲜血与禁术的浇灌下,已经开始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