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总得（1/2）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家二府，忠义可嘉，体恤国艰，主动归还欠款，朕心甚慰。念尔等诚心可鉴，剩余欠款，概予免除，不必再还。望老太君莫要再为此事烦忧，颐养天年，保重身体为要。钦此——”

戴权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在荣庆堂内回荡，将这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圣旨宣读完毕。

堂下，以贾母为首，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并合府有头有脸的主子奴才跪了一地。贾政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叩首，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臣……臣贾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随之山呼谢恩。

贾政起身，恭敬地从戴权手中接过那明黄色的绢帛圣旨，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他脸上堆起笑容，就想邀请戴权留下用茶歇息，以示亲近。戴权却笑着拱手推辞：“政老客气了，咱家还要回宫复命，不敢耽搁，这就告辞了。”

贾政见状，也不敢强留，忙让贾琏和贾珝代为相送。

贾珝与贾琏一路将戴权送至府门外。趁着贾琏与戴权寒暄的间隙，贾珝动作极其自然地近前一步，袖袍微动，一张早已备好的二百两银票便滑入了戴权的袖中，同时低声道：“有劳公公辛苦跑这一趟，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

戴权感觉到那熟悉的厚度，脸上笑容愈发真切，对贾珝点了点头，低声道：“三郎太客气了。府上简在帝心，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他这话既是客套，也带着几分真心，这贾三郎每次出手大方，处事老道，确实让他高看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戴权，贾珝与贾琏返回荣庆堂。堂内气氛已然不同，先前那种压抑和焦虑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与激动所取代。邢夫人、王夫人等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连王熙凤都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贾母脸上虽也有喜色，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她看向刚进来的贾珝，招了招手：“珝哥儿，你过来。你来说说，圣人这道旨意……这剩下的欠款，是真不计较了？咱们……当真就不用还了？”她历经世事，深知天恩莫测，这份“恩典”来得太突然，反而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贾珝走到贾母跟前，并未因这道圣旨而露出多少喜色，反而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厅堂：“老祖宗，孙儿以为，万万不可，圣人可以下旨说不要，那是天恩浩荡，但我贾家，却不能真的就此不给。”

“啊？这是为何？”贾赦一听就急了，他正盘算着那省下的近二十万两银子能让他多么逍遥快活，闻言立刻反驳，“圣旨都下了，金口玉言，岂有收回之理？咱们若硬要还，岂不是违逆圣意？”

贾珝看向贾赦，语气沉稳，分析道：“大老爷，您可曾听过‘圣心难测’四字？圣人此举，其一，确是褒奖我贾府率先还款之举。孙儿已派人打探清楚，如今这满京城欠款的勋贵之家，除了我们贾家，无一人有分文上缴！圣人如此大张旗鼓地降旨褒奖、免除欠款，是做给所有人看的，是在立一个‘忠君体国’的榜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这其二，也是一道试探，一次站队。若其他府邸见我们被免了欠款，依旧观望不前，甚至心生侥幸，那便是自绝于圣心，待到秋后算账之时，我贾家因‘忠义’而得保全，甚至简在帝心，而他们……下场可想而知。”

贾母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珝哥儿所言极是，老身也是这般思量。天恩愈重，愈要谨慎持身，不可得意忘形，此事，就按珝哥儿说的办，剩余欠款，务必尽快凑齐，一分不少地上缴国库！”她最后一句，已是定了调子，目光威严地扫过贾赦等人。

贾赦张了张嘴，看着贾母坚决的神色和贾珝沉稳的目光，终究没敢再反对，只是心里像被割了一块肉似的，疼得厉害，暗自腹诽：二十万两啊！能买多少绝色的歌姬，搜罗多少奇珍异宝……唉。

王夫人也开口道：“珝哥儿思虑得周全。咱们家如今刚除了内患，正该借此机会，向圣人表明心迹。”

既然贾母发了话，其他人自然再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