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出狱（1/2）

十日之后，春意渐浓，大理寺门前那株老槐树已抽出嫩绿新芽。这一日，寺内终于收到了金陵冯家送来的和解文书。那文书用上好的宣纸写成，盖着冯家族印，言辞恳切地表示谅解薛蟠失手伤人之过。

然而按大周律法，人命关天，纵有苦主谅解，薛蟠仍要受一年戴罪之身。这意味着他虽可重获自由，却在一年内不得参与科举，不得离开京城。这对整日想着四处游玩的薛蟠来说，倒也不算太重的惩罚。

出狱这日，天色灰蒙蒙的，飘着细细的雨丝。贾琏一早便候在大理寺门外，见薛蟠穿着入狱时的衣裳走出来，不禁暗暗吃惊。不过十余日工夫，这位往日里神采飞扬的薛大爷竟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眼神躲闪，全无往日的气焰。

“薛大兄弟。”贾琏迎上前，将一件斗篷披在薛蟠身上。

薛蟠抬头见是贾琏，嘴唇哆嗦了一下，竟说不出话来。贾琏拍拍他的肩：“回去再说，姨太太和宝妹妹都盼着你呢。”

马车缓缓行驶在湿润的街道上，薛蟠一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贾琏看在眼里。

行至荣国府，早有丫鬟在二门处等候。见马车来了，忙飞奔着往里通报：“薛大爷回来了！”

薛姨妈和宝钗早已等在梨香院门口。见薛蟠下车，薛姨妈一把抱住儿子，放声大哭：“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

薛蟠跪倒在地，哽咽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宝钗站在一旁，见兄长形容憔悴，心中酸楚，却强忍着泪水，柔声道：“母亲，哥哥一路劳顿，先进屋歇息罢。”

一行人进了屋内，薛蟠这才注意到，梨香院似乎也与往日不同了。往日常见的那些珍玩摆设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几盆清新的兰花。

薛姨妈见儿子打量四周，叹道：“为了凑那十万两银子，少不得变卖了些东西。”

薛蟠闻言，更是羞愧难当，垂首道：“儿子往后定当痛改前非，好生经营家业，绝不再让母亲和妹妹操心。”

宝钗温言道：“哥哥能这样想，便是最好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哥哥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强。”

正说着，外头传来贾母身边鸳鸯的声音：“老太太听说薛大爷回来了，特命我送来些补品。”

薛姨妈忙迎出去，见鸳鸯捧着两个锦盒，里面是上等的燕窝、人参。

“老太太说，让薛大爷好生将养些时日，不必急着过去请安。”鸳鸯笑道。

薛蟠在里间听见，心中感动。他素知贾母最重规矩，如今这般体贴，想必是体谅他刚出狱，面子上过不去。

此后数日，薛蟠果然闭门不出，整日在梨香院中读书习字。这日午后，他正在临帖，忽听外头传来宝玉的声音：“薛大哥哥可在？”

薛蟠忙放下笔，整了整衣裳迎出去。见宝玉带着袭人站在院中，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宝兄弟怎么来了？”薛蟠有些局促。

宝玉笑道：“听说大哥哥近日用功，特地带了些点心过来。这是林妹妹屋里小厨房新做的茯苓糕，最是清淡可口。”

薛蟠请宝玉进屋，二人相对而坐。宝玉见书案上摊着账本，墨迹未干，不由赞道：“大哥哥忙着呢。”

薛蟠苦笑：“经过这番教训，若再不长进，岂不是辜负了母亲和妹妹的一片心？”

宝玉闻言，正色道：“大哥哥能这样想，实在是好事。只是...”他顿了顿，“也不必太过苛责自己。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薛蟠叹道：“宝兄弟不知，在牢中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往日里我只知吃喝玩乐，从不知母亲和妹妹为我操了多少心。如今家中为我耗费巨资，我若再不知悔改，真真是猪狗不如了。”

二人正说着，宝钗端着茶进来，见他们相谈甚欢，心中欣慰，笑道：“宝兄弟难得来，多用些点心。”

宝玉起身接过茶盏，忽然道：“薛大哥哥既不能出京，明日我做东，咱们去喝一杯如何？”

薛蟠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房里账本还未看完。”

宝钗却道：“哥哥却可以和宝玉去散散心，不过就别去酒楼了，明日在家设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