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册封（1/2）

正月十二，寅时刚过，凤藻宫东配殿内已是灯火通明。

贾元春一夜未曾安眠，天未亮便已起身。四个宫女鱼贯而入，手捧铜盆、巾帕、香胰等物，伺候她梳洗。温热的水汽在殿中氤氲开，带着淡淡的梅花清香。

才人今日气色极好。掌事宫女锦书轻声道，手中玉梳细细梳理着元春及腰的青丝。

元春望着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人儿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只是眼底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她轻轻抚了抚身上的素白中衣，低声道：今日之后，便是真正的宫中人了。

锦书会意，柔声劝慰：才人福泽深厚，必能圣眷长存。

梳洗毕，宫女们捧来今日册封要穿的礼服。正五品才人的服制是浅青色云纹宫装，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领口袖边皆以银线锁边。头面是一套点翠头饰，当中一支衔珠凤钗尤为精致，凤口垂下的珍珠颗颗圆润，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更衣时，元春注意到宫女们格外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她知道，今日之后，她的身份便与往日不同了。

待梳妆妥当，天已微明。元春端坐在殿中，静静等候。殿内沉香袅袅，窗外偶尔传来宫人扫雪的簌簌声，更显得殿中寂静非常。

辰时初，外头终于传来脚步声。小太监疾步入内通报：才人，夏守忠公公到了。

元春立即起身，整了整衣冠，快步迎至殿门。只见夏守忠身着绛紫色太监服色，手持拂尘，满面笑容地走来。

奴婢给才人道喜了。夏守忠躬身行礼。

元春连忙侧身避开：公公快快请起，元春不敢受此大礼。

夏守忠执意行了全礼，方才起身：才人今日册封，往后便是正经主子了。奴婢行礼是应当的。

两人相让着进了正殿。夏守忠在左下首的绣墩上坐了，元春却仍站着说话。

才人请坐。夏守忠连连摆手，今日之后，奴婢在才人面前只有站着的份了。

元春这才在主位坐下，却只坐了半边椅子，姿态谦逊：公公说笑了。元春年轻不懂事，往后在宫中还要仰仗公公指点。

夏守忠眼中掠过一丝满意之色，笑道：才人太过谦了。陛下常夸才人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寒暄片刻，夏守忠正色道：吉时已到，请才人接旨。

元春立即起身，整衣跪地：臣妾接旨。

夏守忠展开明黄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才人贾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今特册封为正五品才人，赐居凤藻宫东配殿，掌一宫之事。尔其克娴内则，翼赞坤仪。钦此。

臣妾领旨，谢陛下隆恩。元春叩首接旨，双手微微发颤。

夏守忠将圣旨恭敬地交到元春手中，又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呈上一个锦盒：这是才人的印信，往后一应事务，皆凭此印。

元春接过印信，但见是一方青玉印章，上刻贾才人印四字，触手温润。

另外，夏守忠拍了拍手，殿外立即走进四位宫女，这是内务府为才人挑选的宫女，往后就由她们贴身伺候才人。

四位宫女齐齐跪下行礼：奴婢给才人请安。

元春细细打量，见四人皆眉清目秀，举止得体，心中稍安：都起来吧。

夏守忠见诸事已毕，起身告辞：才人好生歇着，晚些时候还要去叩谢皇恩。奴婢先行告退。

元春示意锦书送上早已备好的赏封：有劳公公了。

夏守忠坦然收下，又行一礼，方才退出殿去。

待夏守忠走远，元春这才缓缓坐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圣旨和印信，心中百感交集。

锦书上前轻声道：才人，可要更衣歇息？

元春摇头：更衣吧，还要去叩谢皇恩。

换上常服后，元春将新来的四个宫女叫到跟前，温声道：你们既到了我这里，往后便是一家人了，必不会亏待你们。

四人齐声道：奴婢定当尽心伺候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