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京（1/2）

宴席既罢，杯盘狼藉。黄樊因多饮了几杯，面上已泛起桃花般的酡红，只觉得头重脚轻，便起身向贾政、贾母等人辞行。贾政却是谈兴正浓，与这年轻后生越聊越是投机，见他风度谈吐，学问见识，无一不佳，心中喜爱非常，哪里肯放他走？当即捻须笑道：“黄世侄何必急着回去？如今天色已晚，路上不便，不如就在寒舍歇下，明日再回国子监不迟。老夫书房中尚有数卷前朝孤本，正可与世侄一同赏鉴。”

黄樊心中叫苦，他素不喜在陌生府邸留宿，更兼此刻酒意上涌，只想早些回去安歇，正要寻个由头推辞，却见身旁的贾珝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对着贾政躬身道：“父亲，非是黄兄不愿留下。只是今日事发突然，儿子与黄兄皆未向监中博士告假便私自出监。若明日点卯不到，按监规是要受责罚的。黄兄身为礼部尚书公子，更当以身作则，恪守监规，若因留宿府上而受罚，传扬出去，于父亲、于黄尚书面上皆不好看。不若让儿子先送黄兄回去，待明日禀明博士，再邀黄兄过府畅谈，方为妥当。”

贾政此人，最是看重规矩礼法，一听此言，顿时觉得有理。他自己便是科举正途出身，深知国子监规矩森严，若因自家留客而让黄樊受罚，确实不妥，更可能得罪了黄尚书。当下便改了主意，点头道：“珝儿虑得是，倒是为父欠考虑了。既然如此，你便好生送黄世侄回去，路上仔细些。”说着，又殷切地对黄樊道：“世侄，改日定要再来，老夫还有许多诗文要向你请教。”

黄樊心中暗赞贾珝机敏，连忙拱手应下。贾政亲自将二人送至院门，目光一转，瞥见那缩在贾母身后、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贾宝玉，心头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怒火“噌”地又冒了起来。这小畜生！同样是偷溜回来，珝儿是去办正事、解危难，他却是去惹是生非、丢人现眼！贾政越想越气，脸色铁青，当着贾母和黄樊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狠狠瞪了宝玉一眼，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心中已暗暗记下这笔账，只待日后一并清算。

宝玉被父亲那一眼瞪得魂飞魄散，直到贾政走远了，才抚着胸口，长长吁了口气，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屏风后，薛宝钗透过缝隙，瞧着贾珝扶着微醺的黄樊渐渐远去的背影，贾珝……。她正看得出神，不妨身旁林黛玉凑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即抿嘴一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宝姐姐，你这般目不转睛的，是瞧什么呢？莫非真应了那戏文里说的，佳人蒙难，才子相助，便要以身相许了不成？”

薛宝钗猝不及防，顿时羞得满面飞红，如同染了胭脂，忙伸手去拧黛玉的嘴，啐道：“好你个颦儿！平日里看着是朵娇弱不胜的水仙花，没想到这张嘴竟是淬了毒的，什么话都敢浑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便去挠黛玉的痒痒。

黛玉一边躲闪，一边笑着求饶：“好姐姐，饶了我罢，再不敢了！”两人一时嬉笑打闹在一处，裙裾翩跹，环佩叮咚，方才宴席上的些许沉闷倒是被这笑闹驱散了不少，呈现出一派闺中女儿特有的祥和与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