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清灵祛毒（1/2）

百草堂内，药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气。

药香本是清苦温厚的，源自那些晾晒在竹匾上的当归、黄芪，源自柜台后密密麻麻的抽斗里锁着的种种草木精华。然而，此刻，这一室令人安心的苦涩清香中，却顽固地纠缠着一缕异样的腥臭。它若有若无，仿佛毒蛇滑过草丛留下的涎液痕迹，阴冷而刁钻，总在人稍松懈时，便钻入鼻腔，直透颅顶。

榻上的老者，面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沉郁的青黑，仿佛有浓墨透过皮肤渗了出来。他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凑得极近，才能看到那干裂嘴唇间微弱到极致的热意。他深陷在昏迷里，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最骇人的是他的左臂，自肩头以下，肿胀得比大腿还粗，皮肤被撑得亮晶晶的，颜色却不是红肿，而是一种沉黯的、仿佛瘀积了太久血液的墨黑色。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墨黑的皮肤之下，隐约可见细微的、缓慢的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皮肉与骨骼之间钻营、啃噬。

这便是腐骨瘴毒深入骨髓的迹象，寻常药物，已是回天乏术。

云宸静立榻前，身形挺拔如孤松。他目光沉凝，落在老者臂上那诡异的蠕动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瘴毒确实凶猛暴烈，足以蚀骨销魂，但以他的灵觉感知，这毒性之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极其隐晦的、非自然的阴邪气息，不像是天地自然生成的腐骨瘴该有的模样。

“恩公，我爹他……还有救吗？”名为林婉儿的少女，声音带着哭腔，像是绷紧到极致的琴弦，轻轻一触就要断裂。她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因用力而泛白，一双盈满水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宸，仿佛他是无边黑暗中唯一可能的光亮。

“毒虽棘手，尚可一试。”云宸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素白玉瓶，瓶身温润，并无多余纹饰。拔开塞子，一股清冽沁凉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竟将那萦绕不散的腥臭气冲淡了不少。他倒出一颗丹药，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翠绿色，丹药表面似有云纹流转，灵气盎然。

正是三品解毒灵丹——清灵丹。离开云家时，他深知外界险恶，各类丹药都备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云宸两指拈丹，轻轻撬开老者紧咬的牙关，将丹药送入其口中。随即，他右手虚按老者胸口，掌心有淡金色的微光流转，精纯温和的真气如涓涓细流，缓缓渡入，助其化开那磅礴却不易吸收的药力。

清灵丹不愧有“解毒圣药”之称，药力一经化开，便显奇效。只见老者脸上那沉郁的青黑之气，竟真如潮水般肉眼可见地开始消退，先是额头，再是脸颊，最后连脖颈处的黑气也渐渐淡去。那只肿胀发黑的左臂，也如同被扎破的气囊，缓缓消肿，皮肤下的诡异“蠕动”感，在几次不甘的起伏后，也终是平息了下去，只留下一些暗紫色的痕迹，证明着先前那可怕的侵蚀。

少女林婉儿紧紧捂住嘴，喜极而泣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陈旧的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老者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初时眼神茫然，涣散地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泪眼婆娑的女儿，最后，目光定格在静立榻前的云宸身上。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

“是……是恩公救了老朽？”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老先生不必多礼。”云宸伸手虚按，一股柔和的力量便让老者无法起身，“毒虽已解，但邪毒侵体，元气大伤，还需静养些时日，切莫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