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记忆碎片（1/2）

离开云家祖宅已有十里，三人寻了处隐蔽的山洞歇息。洞外夜色浓稠如墨，洞内篝火跳跃，映照着三人凝重的面容。

云宸盘膝坐在火堆旁，手中紧握着那枚玄铁碎片。碎片在火光下泛着幽暗光泽，那些细微的龙鳞纹路仿佛有生命般随光影流动。自从离开祠堂，他就感到一种奇异的悸动从碎片传来，像是沉睡的记忆正被缓缓唤醒。

“这碎片...”云宸喃喃道，指尖轻抚过那些纹路，“我总觉得它很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见过。”

萧逸正在检查洞口布置的警戒机关，闻言回头：“前朝秘宝，若你真与炎家血脉有关，有熟悉感也不奇怪。”他顿了顿，“但云宸，你要做好准备。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可能会改变你对自己的全部认知。”

慕容雪添了根柴火，火光在她眼中跳动：“无论真相如何，你还是你。王老五抚养你长大，你痴傻15年，这份父子之情不会因任何身世秘密而改变。”

云宸点头，心中却隐隐不安。他闭上眼，试图静心调息，可那枚碎片传来的悸动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

突然，玄铁碎片骤然发烫！

“啊！”云宸痛呼一声，碎片从他手中掉落，却在半空中悬浮起来，发出与祠堂石碑相同的幽蓝色光芒。光芒如触手般延伸，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云宸！”慕容雪和萧逸同时冲上前，却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开。

云宸的意识被强行拖入光芒深处。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画面，而是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碎片，一段段被尘封的过往在脑海中轰然炸开——

【记忆碎片一：温暖与叹息】

视线很低，只能看到摇晃的房梁和昏黄的灯光。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与药草混合的气息。一只柔软的手轻拍他的后背，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

“混沌之子...福兮祸兮...”一个女子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声音温柔却带着化不开的忧愁，“这孩子的命格太过特殊，恐怕一生都不得安宁。”

“无论如何，我会护他周全。”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年轻时的云啸天，语气坚定如铁，“公主殿下用性命换来的孩子，云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让他平安长大。”

“啸天...谢谢你。”女子将脸贴在他的额头上，一滴温热的液体落下，“只是苦了这孩子，注定要背负这么沉重的命运...”

视野晃动，他看见女子模糊的下颌线条，还有她颈间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朵绽放的雪莲。

【记忆碎片二：蝴蝶与玩伴】

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在一片草地上蹒跚学步。草叶轻挠脚心，痒痒的，他咯咯笑着向前跑。

“宸哥哥，等等我！”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男孩追上来，面容在记忆中模糊不清，但那种亲切感却无比真实。男孩手里抓着一只黄色蝴蝶，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看！蝴蝶！”

蝴蝶扑扇翅膀，鳞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伸手去接，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男孩忽然认真地说：“宸哥哥，等我长大了，要练很厉害的武功，保护你和姨娘！”

“姨娘...”他喃喃重复这个词，那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对母亲的称呼。

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唤：“宸儿，小石头，回来吃饭了！”

两个孩童手拉手跑向村口，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虽然面容依然模糊，但身姿挺拔如竹，正微笑着向他们招手。

【记忆碎片三：雨夜奔逃】

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将破旧小屋照得惨白。暴雨如注，敲打着屋顶的茅草，发出密集的啪嗒声。

他被紧紧抱在怀里，能感觉到女子剧烈的心跳和轻微的颤抖。屋外传来犬吠声、马蹄声，还有隐约的呼喝：“搜！每个屋子都不要放过！”

“别怕，宸儿别怕...”女子低声安慰，但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她将他裹进一件厚实的披风，塞到床下暗格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明白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黑暗中只看见女子眼中闪烁的泪光。

暗格被合上，缝隙中透进一丝微光。他听见房门被猛地撞开，听见女子的厉喝：“你们是谁？！”

剑碰撞声、闷哼声、重物倒地声...然后是漫长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暗格被打开，浑身浴血的云啸天出现在眼前。他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淌血，脸上混杂着雨水、血水和泥土，但眼神依然锐利。

“追兵来了！走！”云啸天将他从暗格里抱出，环顾四周，“殿下呢？”

“姨娘...”他指着门外。

云啸天脸色骤变，抱着他冲出小屋。雨幕中，他看见那个素衣女子持剑立于院中，脚下躺着三具黑衣尸体。她背对着他们，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大半。

“带宸儿走！”女子没有回头，声音在雨夜中清晰而决绝，“去北境，去云家祖宅，那里有石碑...有真相...”

“一起走！”云啸天吼道。

“我必须断后。”女子终于回头，闪电照亮她的脸——那是云宸此生见过最美丽也最悲伤的面容，额间那道荆棘状伤痕正渗着血珠，“告诉宸儿...我爱他...永远...”

远处火光逼近，更多的马蹄声传来。

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她转身，长剑扬起，迎向汹涌而来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