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毒锁凌天(1/2)

云破天惊

云峦长老的话语,如同一道撕裂苍穹的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在云宸的脑海深处。

那一字一句,裹挟着血与火的真相,蛮横地劈开了长久以来笼罩在他心头的重重迷雾。迷雾散尽,显露出的并非朗朗乾坤,而是盘踞在家族根基之上、扭曲而狰狞的毒藤。过往的种种疑窦——父亲闭关之处的森严守备却无一丝气息外泄、大长老云崇山日益膨胀的权势与隐隐的越俎代庖、族中那些忠于父亲的老人相继被调离或沉寂……此刻,这些散落的碎片被这道惊雷串联、熔铸,化作一柄冰凉刺骨的利刃,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父亲,他那如山岳般巍峨、如晴空般朗照的父亲,并非在静室中寻求突破的玄关,而是身中剧毒,被囚禁于不见天日的牢笼!

而执刀者,竟是那平日里道貌岸然、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云崇山!

“嗬……”

一声极其压抑、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出的吸气声,在寂静的林中响起。云宸周身的空气,在这一刻骤然凝固、冻结。那不是错觉,而是实质般的杀意,冰冷、粘稠、锋利,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脚下的碎石无声化为齑粉,周遭几株顽强生长的灌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叶片蜷曲枯黄。连光线似乎都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寒意中变得黯淡、扭曲。

福伯与云厉几乎同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冰冷的蛇顺着脊椎攀爬而上。他们跟随云宸日久,见过他临战的冷静,见过他修炼的刻苦,甚至见过他偶尔流露的深沉,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不加掩饰、仿佛要屠尽世间一切的恐怖杀机。那杀意并非狂暴的火焰,而是万载玄冰的森然,冻彻神魂。云厉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福伯则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担忧。

石洞内,时间仿佛停滞了数个呼吸。

“消息……”

终于,云宸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那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两块粗糙的冰砾在相互摩擦,带着一种竭力压制却仍濒临崩溃的边缘感。

“确切吗?”

他并未看向云峦长老,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又仿佛穿透了石壁,望向了云家那座此刻在他看来已遍布污秽与阴谋的深宅大院。

云峦长老身躯剧震,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云宸抬手虚按止住。老人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早已蓄满泪水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重量,两行混着血污的浊泪滚滚而下。那不是软弱的泪,而是悲愤之火灼烧出的滚烫证明。

“千真万确!少主,千真万确啊!”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哽咽却斩钉截铁。

“此事……乃家主中毒前,拼着最后一丝清明与力气,以损耗本命魂力为代价,启动了唯有历代家主与几位核心长老知晓的‘心传秘印’,将讯息传给了我们这几个他绝对信任的老骨头!”云峦长老的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衣襟,指节惨白,“家主传讯时,神智已近模糊,只断续提及‘云崇山’、‘毒’、‘禁’数字,并令我等暗中查探,万勿打草惊蛇,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解毒之法!”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刻骨铭心的恨意与一丝绝境中觅得的微光:“老夫此次违令潜入陨星谷,除了奉命探查近来的异常地动与星力波动,更重要的,便是为了寻找那传说中可能存在的‘星陨兰’!据一份残破古籍记载,此花百年一现,生于陨星之力最浓郁又最悖乱之地,其花蕊蕴含一丝破灭与新生交织的奇异之力,正是化解那‘蚀魂散’之毒的关键药引!”

“蚀魂散?!”

一旁的福伯失声惊呼,原本就凝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是无法置信的骇然。他踉跄一步,声音发颤:“司徒家秘传的顶级奇毒……无色无味,无影无形,专蚀神魂本源,消磨丹田真气!中毒之初,仅感疲惫困倦,宛若梦魇缠身,继而修为便会无声无息地缓慢跌落,神智渐沉,最终……最终在无边梦魇中魂飞魄散,从内而外彻底腐朽!此毒阴损至极,早已被多家联手列为禁忌,司徒家也立誓封存……大长老他……他怎敢!他怎能!竟对家主用此毒手?!”

福伯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愤怒。蚀魂散的恶名,在老一辈修行者中乃是梦魇般的存在。它摧毁的不仅是修为和生命,更是人的尊严与神魂存在的痕迹。云崇山此举,已非简单的权力争夺,而是彻头彻尾的灭绝人性,是对整个云家根基最恶毒的背叛与蛀蚀!

石洞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云峦长老压抑的抽泣声和福伯粗重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并未消散,反而在得知“蚀魂散”之名后,变得更加沉重、更加冰冷,几乎要凝结成黑色的冰霜。

云宸依旧闭着眼。

但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与痛楚如同岩浆在他体内奔突咆哮,冲击着理智的堤坝。父亲的形象在他心中无比清晰——宽厚的手掌按在他头顶的温暖,指导修行时严肃却隐含期许的眼神,离别前那声看似平常的“宸儿,家中诸事,暂由大长老代理,你专心历练”的叮嘱……如今回想,字字句句,都可能是在毒发煎熬中,为他铺就的最后一丝远离漩涡的退路!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是至亲遭受无尽折磨而自己却懵然不知的愧悔,是信任被最亲近之人狠狠践踏的暴怒,是意识到家族已堕入深渊边缘的凛然。

他死死咬着牙关,舌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汹涌的怒涛在胸腔里撞击,几乎要破体而出,将眼前的一切,将远在云家的那个叛徒,彻底撕碎!

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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