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又臭又硬(1/2)

话音落下,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脆得一碰就碎。

魏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没有动。

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只是那双清澈到残忍的眼睛,瞳孔深处的光,微微收缩,凝成了一点极寒的针尖。

高自在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只要溺死的野兽。

他死死盯着魏征,等待着审判。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成了黏稠的糖浆,每一秒都流淌得无比艰难。

终于。

魏征动了。

他缓缓地,将视线从高在自那张写满绝望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回了书案上那本摊开的《汉书》。

他伸出枯瘦但稳定得可怕的手指,将书页轻轻翻了过去。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掀翻朝堂的惊天秘闻,不过是一阵穿堂而过的风,连书页的边角都未能吹动。

这个动作,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高自在感到刺骨的寒冷。

那是无视。

是彻彻底底,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你这个人和你带来的所有信息的,绝对无视。

“魏公!”

高自在的神经“崩”的一声断了。

他膝行两步,声音嘶哑地吼了出来。

“这不是圣旨!这是陛下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魏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卷的竹简纹理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陛下他,是嫌您碍事了!”

高自在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您在朝堂,是他的镇宅石,也是他的眼中钉!他想开疆,您说要休养生息!他想重赏功臣,您搬出《贞观政要》!他想修个宫殿,您能从三皇五帝骂到南北朝!陛下他……他受够了!”

“这烟草生意,是脏活!是见不得光的!他知道您魏玄成一辈子爱惜羽毛,视名节重于性命!所以他故意把您和我这个‘长安第一滚刀肉’绑在一起,丢去那蛮夷遍地的姚州!”

“他就是要让您去沾一身的铜臭,染一身的污秽!让您这块朝堂上最硬的石头,滚进粪坑里!到时候,您就算能活着回来,您在朝中的清誉,也没了!一个替皇帝管脏钱的酷吏,谁还信您的话?谁还听您的谏言?”

高自在说到这里,几乎要哭出来,那不是装的,是替自己,也是替眼前这个茅坑里的石头感到悲哀。

“魏公!您醒醒吧!此乃阳谋!是借刀杀人,更是杀人诛心啊!”

他一口气吼完,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在地上,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虫鸣,反衬得这片空间更加压抑。

良久。

魏征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没有起伏的,石头摩擦的质感。

“说完了?”

高自在猛地抬头,眼中全是血丝。

魏征缓缓合上了书卷,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

这声音,敲在高自在的心脏上。

“高都督。”

魏征站起身,那清瘦的身影在高自在的视野里,逐渐变得高大,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尚书》有云:‘天子所右,曰明德,慎罚。’”

“陛下既为天子,其命,即为国法。”

他踱步走到高自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汝言,此乃调虎离山。然,虎离山,依旧是虎。只要爪牙尚在,何处不可啸聚山林?”

“汝言,此乃杀人诛心。然,臣之心,在社稷,在万民,不在区区清名。若能为国库充盈,为边疆靖安,纵使身陷污泥,又有何妨?”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将高自在刚刚煽动起来的所有情绪,一点一点地剔除干净。

“高都督,你以为,老夫怕的是什么?”

魏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近乎于嘲讽的弧度,那是高自在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是陛下的猜忌?还是同僚的攻讦?”

“老夫这一生,弹劾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得罪的权贵,府门外的车辙都能碾出一条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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