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是“门”（2/2）

触须们兴奋地舞动起来，更加逼近了几分。

不能这样！我必须冷静！

我拼命回想生命中那些稀少的、温暖的瞬间：妈妈在雨夜后沉默的陪伴，妹妹紧握我手的温度，朋友骑着摩托车赶来时引擎的轰鸣……那些属于“莫清影”这个存在的人间印记。

右掌的锁孔传来一阵温和的凉意，暂时抵御着左手的灼痛。

有效！属于“人”的情感，能暂时稳定这扇“门”！

但左手的灼痛越来越强烈，那股外来的、试图开启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光怪陆离的幻象：扭曲的城市，倒悬的山川，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阴影在世界的彼端蠕动，渴望通过我这条小小的通道降临。

我的身体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疯狂转动。我感觉自己正在被撕裂，一半要被拉入那个不可名状的恐怖世界，另一半则死死锚定着这个我所知的人间。

就在我即将彻底失控的边缘——

“清影！”

一个熟悉又焦急的声音，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

是妈妈的声音？

不，不可能，她在老家。

是幻觉吗？

然而，就是这一声呼唤，像一根坚固的绳索，猛地将我下沉的意识拉回了一点。

我猛地低头，看向双掌。

左手的锁孔，那试图被强行转动的迹象，似乎停滞了一瞬。

机会！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许是求生本能，或许是那声呼唤带来的力量，我猛地将双掌狠狠拍合在一起！

“砰！”

一声并非肉体撞击的、而是如同金属阀门轰然关闭的巨响在我体内震荡！

两个锁孔死死咬合！

“嗤——！”

仿佛烧红的铁块被投入冰水，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从我掌心爆发开来！

距离最近的几条触须瞬间焦黑、碳化，化为飞灰。其他触须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那些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类似“痛苦”和“惊怒”的情绪。

房间内腐土的气息迅速消退，幽绿的烛火恢复了正常的橘黄色。

门外蠕动的触须洪流，如同退潮般，带着不甘的嘶鸣声，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我，虚脱地瘫倒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双手依然死死地拍合在一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掌心的锁孔没有消失，但那股灼痛感和被强行开启的迹象暂时退去了。它们还在，只是暂时“锁”住了。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摇晃的旧灯泡。

我知道，这远未结束。

我只是暂时关上了门。

那些东西，那些渴望链接这个世界的存在，它们已经确认了我的位置，摸清了我的本质。它们不会放弃。

我是莫清影，一扇活着的、有意识的门。

而从今天起，我不仅要面对门外虎视眈眈的“它们”，更要时刻警惕自己内心可能产生的、任何能被用作“钥匙”的情绪波动。

这场战争，从我一出生就已注定。而战场，就在我的身体里，我的灵魂里。

我艰难地抬起依然微微颤抖的手，看着掌心那诡异无比的锁孔印记。

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活着。

而是要确保这扇门，永不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