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二次预感觉(1/2)

授时于民的余韵尚在,医署的运转渐入正轨,阿蘅、厉、辛三人也如新栽的树苗,在陈远谨慎的浇灌下悄然生长。

亳城的生活似乎正朝着一种充实而有序的方向滑去,权力的暗流与韦的敌意虽未消弭,却也被陈远日渐稳固的地位与民望暂时阻隔在外。

然而,在这看似平稳的水面之下,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冰冷而无可抗拒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最初的征兆,细微得几乎让人以为是连日劳神的错觉。

那是一个静谧的午后,陈远正在静室中整理一批新近从周边村落搜集来的、关于地方性疫病的零星记录。

阳光透过窗纸,在布满刻痕的木案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当他伸手去取另一卷兽皮时,指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麻痹感,仿佛有细微的电流自骨髓深处窜过,旋即消失无踪。

他怔了一下,放下兽皮,活动了一下手指,一切如常。或许是姿势不当?他并未深想。

然而,接下来的数日,类似的细微异常开始零星出现。

有时是久坐后起身时,眼前会毫无征兆地闪过几片模糊的金色光斑,如同夏夜流萤,转瞬即逝;

有时是在凝神刻字或辨识草药时,思绪会突然出现极其短暂的断片,仿佛意识的琴弦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断了一瞬,待回过神来,竟需费力回想方才所思何事;

夜间入眠,也比以往更加深沉,且梦境变得支离破碎、光怪陆离,时常夹杂着一些遥远到几乎遗忘的记忆碎片——伏羲部落的篝火、夏墟的断壁、阳城工坊的炉火、青叶含泪的眼……

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醒来后却又迅速褪色,只留下一种淡淡的、混杂着时空错乱的疲惫感。

起初,陈远将其归咎于近期事务繁杂,心神耗损。

他刻意调整了作息,增加了静坐调息的时间,甚至让阿蘅配了些安神补益的汤药。

然而,这些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如同湖面下逐渐上浮的冰山,显露出更多不容忽视的棱角。

一日清晨,他在院中练习一套源自后世的、用于活络筋骨的导引术。动作行云流水,气息绵长。

然而,就在一个寻常的转身动作做到一半时,他整个身体的协调性仿佛瞬间失灵!左脚绊到了右腿,平衡感骤然消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旁踉跄了几步,若非及时扶住枣树,几乎摔倒。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并非肌肉无力,也不是地面不平,而是对身体的控制指令,在传递过程中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和紊乱。

这不是疲劳!陈远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被他刻意深埋、却从未真正忘却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

沉睡的预感!

上一次有类似感觉,还是在夏地阳城,在那次长达五年的沉睡之前!

算算时间,自上次在夏墟苏醒,以“石针”身份活动于商地,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近五年!距离那冥冥中的六十年周期,似乎……近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尾椎骨悄然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扶着粗糙的树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站直身体,目光下意识地扫视四周。

院落静谧,仆役在远处忙碌,无人注意到他方才的失态。

他不动声色地完成剩下的导引动作,步履平稳地走回静室,关上门。隔绝了外界,他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凝重。

预感来了。这一次,会比上一次更强烈吗?沉睡的时间,会更长吗?苏醒后的虚弱期,又会如何?

无数问题涌上心头,却没有答案。唯一确定的是,他必须开始准备了。

上一次在阳城,有副手、仲、石腿可以暗中安排,有相对熟悉的夏地环境可供利用。

而这一次,他在商都亳城,身份是备受瞩目的“下贞石针”,兼领医官,身处权力与目光交织的中心。

在这里“病逝”或“失踪”,其难度和引发的关注,远非昔日可比。

更麻烦的是,他对这次沉睡本身也毫无把握。

上一次沉睡五年,醒来后虚弱不堪。这一次呢?

身体这些征兆的强度和出现的频率,似乎都比上一次更早、也更明显。

是否意味着沉睡的“拉力”更强,沉睡的时间可能更长?十年?十五年?抑或……更久?

他必须尽快弄清两件事:第一,准确判断预感加剧的速度,估算大致的沉睡时间点;

第二,寻找一个绝对安全、隐蔽,且能支撑他可能长达十余年甚至更久沉睡的地点,并开始秘密布置。

此后数日,陈远一边如常处理医署事务、参与贞人舍功课、应付各方交际,一边将绝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内视己身,密切监测任何细微的变化。

他发现,那种失控的麻痹感、思维断片、梦境侵扰出现的频率在缓慢但持续地增加。

尤其是午后和子夜这两个时辰前后,不适感最为明显。

体内那沉寂的混沌元灵,也并非全无反应。

当这些征兆出现时,元灵所在之处(他感知中的丹田深处)会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被缓缓唤醒、绷紧,与外部某种无形的周期性力量产生呼应。

这无疑证实了他的判断。沉睡的周期,确实在逼近。

寻找沉睡地点的任务更为棘手。亳城内外,人多眼杂,任何不同寻常的土木动工或人员失踪,都可能引起注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