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皇贵妃的“新政”（2/2）

“你既领此职，当时刻谨记‘公正’二字。章程面前，一视同仁，包括永寿宫在内。若有徇私，或核查不力，本宫第一个不饶你。你可能做到？”

“奴婢谨遵娘娘懿旨！定当秉公办事，不徇私情，若有差池，甘受任何惩处！”琉璃声音清脆，斩钉截铁。

甄嬛点点头，看向众人：“琉璃虽为宫女，但其能力、忠心，皇上与本宫皆亲眼所见。由她暂领此职，亦是权宜之计。若诸位有更合适人选，或对章程施行有疑虑，皆可直言。本宫在此承诺，‘节用司’所有核查结果、账目明细，除涉密外，皆会对诸位公开。若有冤屈，亦可向本宫，或直接向皇上陈情。”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软硬兼施，堵死了大部分明面的反对意见。皇贵妃手握“摄六宫事”大权，又得皇帝默许（至少未反对），推行新政名正言顺。反对，就是不顾“天下大义”，不顾“宫闱安宁”，甚至可能被扣上“奢靡抗上”的帽子。

殿内一时无人再敢公开反驳。端妃率先起身，淡淡道：“皇贵妃娘娘思虑周全，臣妾无异议，定当遵行。” 敬妃等人见状，也只得纷纷表态支持。

皇贵妃的“新政”，就在这各怀心思的表面赞成中，正式拉开了帷幕。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章程甫一推行，阻力与反弹便如预料般汹涌而来。

内务府那些习惯了吃拿卡要、与各宫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管事太监，阳奉阴违，在采买招标中设置障碍，在账目上做手脚；各宫被触及利益的妃嫔和管事嬷嬷，或消极怠工，或故意在份例上挑刺，制造事端；那些面临被裁撤的“关系户”宫人，更是哭闹、告状、甚至暗中串联，散布流言，说皇贵妃“苛待宫人”、“意图揽权”。

更有甚者，几次“节用司”初步核查出的、涉及某些妃嫔宫中用度超标或账目不清的问题，还未等琉璃深入追查，相关证据便“意外”损毁，或涉事宫人“突发急病”无法对质。显然，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中阻挠，保护着既得利益者。

面对这些，琉璃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与手腕。她不顾各方压力，带领“节用司”的几名精干吏员（部分是苏培盛暗中调拨的可靠之人），依据章程，一条条核对，一笔笔清查。对于阳奉阴违的内务府官员，她直接报请皇贵妃，当众申饬、罚俸，甚至将两个情节严重、证据确凿的管事太监直接移交慎刑司。对于各宫的刁难，她公事公办，该给的份例一丝不少，不该给的绝不松口，所有争执皆记录在案，呈报皇贵妃裁决。对于“关系户”的哭闹，她毫不心软，按章程核查，该裁的裁，该调的调，同时将节省下的银两，公开账目，确实提高了部分底层辛苦宫人的待遇，赢得了一些人心。

她甚至设计了一个“局”。故意将一份“疑似”某高位妃嫔宫中用度有重大问题的账目“泄露”出去，然后暗中布控。果然，当夜便有人试图潜入“节用司”值房销毁证据，被当场抓获。经审讯，竟是景仁宫旧人，受已废皇后一残存心腹指使。此事虽未直接牵连那位妃嫔，却狠狠震慑了暗中阻挠的势力，也向皇帝证明了“节用司”遭遇的阻力与危险，进一步巩固了皇贵妃推行新政的“正当性”。

皇贵妃甄嬛则稳坐永寿宫，对琉璃的行动给予全力支持。她利用每日向皇帝请安的机会，将新政推行的“成果”（主要是节省下的银两数目、裁撤的冗员清单）和遇到的“困难”（各种阻挠、构陷），“不经意”地透露给皇帝。既展示了能力与忠心，又委婉地寻求庇护与支持。

皇帝胤禛的态度，暧昧而明确。他对节省下的巨额银两表示满意，对遇到的“困难”不置可否，既未明确支持皇贵妃的“铁腕”，也未斥责反对者的“阻挠”。但这种沉默，在政治斗争中，往往就是一种默许。皇帝需要有人来替他整顿后宫、节省开支，也需要借此观察各方势力的反应。皇贵妃和琉璃，成了他手中最好用的刀。

数月下来，尽管阻力重重，暗箭不断，但皇贵妃的“新政”还是初见成效。宫中奢靡风气为之一敛，用度支出大幅下降，内库渐丰。一些真正的蠹虫被清理，宫人队伍得到精简，风气稍清。皇贵妃雷厉风行、不徇私情的形象初步树立，威信渐长。而琉璃这个“节用司”司正，也以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铁面”形象，成为后宫人人忌惮又不得不正视的存在。

然而，琉璃和甄嬛都清楚，这远非胜利。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更难。她们整顿的只是皮毛，真正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只是暂时蛰伏。削减用度得罪了所有既得利益者，裁撤冗员树敌无数，而那个神秘的、能在后宫翻云覆雨的幕后黑手，依旧隐在暗处，随时可能给予致命一击。

皇贵妃的“新政”，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血腥的战争。她们用章程开路，用银两说话，用铁腕立威，在这荆棘密布的后宫权力场上，艰难地开辟着属于自己的道路。前路漫漫，杀机四伏。但她们已无退路，只能握紧手中的“新政”利器，在这条注定遍布鲜血与算计的路上，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