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些帐，该算一算了（1/2）

天光未亮，屋内还残留着昨夜惊魂未定的寒意。

姜晚蜷缩在角落里，眼皮沉重，却不敢真正睡去，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悸般颤抖。而姜旭，则靠墙坐着，双眼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截冰冷刺骨的黑色“朱砂”，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那悬浮孩童的恐怖身影，以及最后那声不知从何而来、却惊退了邪祟的奇异“嗡鸣”。

那东西的怨念之强，远超尸煞。若非那声莫名的嗡鸣，他和姜晚恐怕已凶多吉少。依靠这简陋的“法器”和粗浅的炼化，进度太慢，风险太高。这村子就像一个不断收紧的绞索，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获得力量，真正的力量。

目光转向窗外，那灰蒙蒙的、仿佛永远也亮不透的天空，让他感到窒息。唯一的生路，在村外，在那片灵气充沛的天地。

“晚晚。”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姜晚立刻抬起头，紧张地望着他。

“我需出村一趟。”姜旭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去寻一处地方，或许……能治我这‘病’。”

“现在？天还没亮！”姜晚惊呼，脸上写满了恐惧，“哥，外面……外面太危险了！昨晚那个……”

“正是因此，才不能再等。”姜旭打断她，挣扎着站起身。经过一夜的调息，以及那黑色“朱砂”持续不断地、缓慢吸收着屋内的阴秽之气，他体内的寒意被压制了些许，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有了行动的力气。“我自有分寸。你留在家里，关好门窗，无论谁叫门，都莫要理会。若我午时未归……”他顿了顿，看着妹妹瞬间煞白的小脸，终究没说出后半句，只道，“我会回来的。”

他从墙角找出书生以前上山砍柴用的、已经锈迹斑斑的柴刀，掂了掂，聊胜于无。又将那截黑色“朱砂”紧紧揣入怀中，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

不顾姜晚带着哭腔的劝阻，姜旭深吸一口屋内污浊的空气，毅然拉开了房门。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村落死寂，连犬吠都听不到一声。阴冷的秽气如同薄雾，缠绕在身周。姜旭握紧柴刀，凭借着远超常人的灵觉和对阴气流动的感知，避开几处气息格外浓郁的区域，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沉睡（或是被恐惧笼罩）的村落里。

当他再次踏出那无形的界限，感受到外界那澎湃纯净的灵气扑面而来时，几乎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他没有停留，沿着记忆中来时的路，快步疾行，直到彻底远离村落的视野，拐入一处偏僻的、被低矮山丘环抱的谷地。

这里绿草如茵，野花零星点缀，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最重要的是，此地的灵气，比官道旁更加浓郁、活泼！

就是这里了！

姜旭寻了一块溪边平坦的青色大石，盘膝坐下。他将锈柴刀放在手边，怀中的黑色“朱砂”也取出置于身前——他需要绝对专注，不能有任何外物干扰。

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

前世十八年苦修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现，那些早已融入灵魂的吐纳法门、行气路线、关窍奥秘，此刻清晰无比。

他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试探。这一次，他放开了全部心神，如同久旱的沙漠迎接甘霖，贪婪地、疯狂地汲取着周围充沛的天地灵气！

“轰——！”

意识海中仿佛响起一声惊雷！

精纯浩瀚的灵气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他干涸的经脉！与在村内吸收那污浊之气时的滞涩痛苦截然不同，这股灵气清凉而充满生机，所过之处，那盘踞已久的阴寒之气如同冰雪遇阳，飞速消融、退散！

剧痛依旧存在，那是被阴气侵蚀已久的经脉在灵气冲刷下的修复与扩张带来的痛楚，但其中更夹杂着一种破而后立、蜕去沉疴的极致畅快！

他引导着这股庞大的灵气流，沿着前世最为熟悉、也最为高效的“九转筑基诀”的路径，在经脉中奔腾运转。一个周天，两个周天……速度越来越快！

他这具身体，乃是万中无一的天生道骨！之前一直被阴秽之气压制，明珠蒙尘。此刻，枷锁尽去，潜藏的神异终于开始爆发！

经脉在灵气的冲刷下不断拓宽、变得坚韧；丹田气海如同无底洞般，疯狂吞噬着涌入的灵气，从一丝气感，逐渐凝聚成一团氤氲的、散发着微光的雾气；

魂魄在纯净灵气的滋养下，前所未有的清明、凝练，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蔓延，十丈、二十丈……草丛中昆虫的爬动，溪流中鱼儿的摆尾，甚至空气中灵气的细微流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