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契约之噬，寂影问心（1/2）

“祭品……见证者……”

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无数生锈的刀刃刮擦着众人的神魂。石碑上流淌的星芒愈发炽烈，三颗星辰图腾与衔尾蛇旋转得越来越快，仿佛要脱离石碑的束缚，化为某种活物。

赵元一剑无功，心中警兆陡升。寂灭剑意虽强，但这石碑中蕴含的意志与力量，其本质似乎与“寂灭”同源——都是某种走向终结、归于虚无的状态，只是这石碑的“终结”带着强烈的怨念、契约的束缚与扭曲的供奉意味，与寂影剑纯粹、超然的“寂灭”有所不同，反而难以轻易斩断。

“退后！结成防御阵型！”星辉真人大喝，手中已多出一面星光熠熠的阵盘，快速布下一道“星辉护壁”。辰玥配合着洒出数枚星光符箓，加固防御。

寒影双手结印，冰魄护心镜悬浮于顶，垂下道道冰蓝寒雾，将众人笼罩，试图冻结那无孔不入的意志侵蚀。石猛、铁山怒吼一声，气血如烘炉燃烧，挡在最前方。影七、影十一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原地，如同两道幽影，悄然潜向石碑两侧，试图寻找破绽或切断能量节点。

然而，那石碑中的意志仿佛洞悉一切。

“没用的……星坠之民的后裔？不……气息驳杂的闯入者……你们的血肉，你们的魂魄，你们的记忆与恐惧……都将成为滋养‘契约’、唤醒‘吾神’的养料……”

随着话音，石碑表面那些跪拜生灵的浮雕，眼眶部位竟同时亮起了暗红色的光点，仿佛活了过来，齐刷刷地“望”向众人。一股无形的、强横的吸力骤然产生，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生命力、灵力乃至……灵魂本源！

“它在吸收我们的生机和灵力！”辰玥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维持符箓的灵力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被石碑吸走。

星辉真人布下的星辉护壁也剧烈波动，星光迅速黯淡。寒影的冰魄寒雾被那吸力扯出道道扭曲的轨迹。石猛、铁山二人气血虽旺，但也感到体力飞速流逝，肌肉传来阵阵虚弱感。

最可怕的是神魂层面的侵蚀。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与诱惑，不断在脑海中低语：

“供奉吧……献出一切……与星辰同朽……”

“背弃契约的下场……就是永恒的沉沦……”

“加入我们……成为契约的一部分……见证吾神的归来……”

两名巨灵宗体修双眼开始泛红，呼吸粗重，似乎有狂暴失控的迹象。辰玥眼神涣散，手中的符箓险些掉落。连星辉真人与寒影这等元婴修士，也眉头紧锁，额头见汗，显然在全力抵御那直指道心的蛊惑。

赵元紧握“寂影”，剑身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保持着一线清明。他能感觉到，那股吸力与蛊惑，对“寂影”的影响微乎其微，寂灭剑意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岿然不动。但这样下去，其他人支撑不了多久。

必须打破这石碑的牵引！

他目光扫过石碑前那三具往生教祭司的干尸，心中蓦然一动。这些祭司死前保持着朝拜姿势，黑袍背部的“血眼星辰”图案在石碑星芒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他们显然在此进行过某种仪式，最终却被吸干了所有生机，化为了干尸。

难道，他们并非祭品的提供者，而是……试图篡改或夺取契约控制权失败的反噬？

就在这时，潜行至石碑左侧的影七忽然传音，声音急促：“左侧基座裂缝！有强烈的魔气反应，还有……活物移动的痕迹！”

几乎同时，右侧的影十一也传来讯息：“右侧发现能量节点，疑似石碑与下方建筑的能量传输通道，但被一种污秽的血光污染堵塞了！”

石碑中的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影卫的探查，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肮脏的虫子！竟敢窥探神圣的契约！”

话音未落，石碑表面那些亮起红光的浮雕眼中，骤然射出数十道暗红色的细线！这些细线快如闪电，无视了星辉护壁与冰魄寒雾的阻隔，直射向影七、影十一的藏身之处！

“小心！”赵元厉喝，身形已动。“寂影”剑光乍起，一道灰白色的寂灭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数道射向影七的细线上。

嗤——！

剑气与细线接触，发出腐蚀般的声响。细线被斩断，但断裂处并未消散，反而如活物般扭曲着，继续扑向影七！而赵元的寂灭剑气，竟也被那细线中蕴含的怨念与契约之力迅速侵蚀、抵消！

影七、影十一身为暗影卫精锐，反应极快，身形如同鬼魅般连续闪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细线。但仍有几道擦身而过，他们护体的阴影灵力瞬间被侵蚀出缺口，接触部位的衣物与皮肉立刻变得灰败、失去生机，仿佛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腐朽！

“这些细线能吞噬生机与时间！”影七闷哼一声，急速后退，手中已多出一枚皇朝特制的“净邪符”拍在伤口上，符光与侵蚀之力激烈对抗。

石碑意志发出一阵得意的尖笑：“挣扎吧……恐惧吧……你们每一点情绪的波动，每一次灵力的运用，都在为契约增添力量！”

吸力陡然增强！星辉护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破碎！辰玥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软倒在地。寒影的冰魄寒雾也被压缩到仅能护住周身三尺范围。石猛、铁山怒吼连连，却无法阻止气血与体力的疯狂流逝，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皱纹。

危急关头，赵元眼中厉色一闪。不能再等了！

他将“寂影”竖于身前，左手并指，缓缓抹过剑身。剑身暗金纹路随着他指尖移动，如同被点燃的灯带，逐一亮起，最终汇聚于剑尖一点。

“寂影……并非只有‘寂灭’。”赵元低语，仿佛在对剑诉说，又像是在叩问自己的道心，“星辰陨落，归于寂灭。但寂灭之前，曾有璀璨光华；寂灭之后，亦可孕育新生……我之剑道，并非只求终焉，更求……于终焉之中，斩出一条路！”

他想起黑水城下，以寂灭剑意净化魔念；想起碎星屿上，旁观林玄引动归墟劫。寂灭，并非纯粹的破坏与消亡，亦可是一种“净化”，一种“斩断”，一种……“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