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槐树下的小书包（1/2）

1998年的初秋，风里还带着夏末的余温，村口老槐树的叶子却已悄悄泛黄，几片调皮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泥土里，像是给即将到来的开学季铺了层碎金。三岁的小云飞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小褂子，手里攥着母亲连夜缝的布书包，站在槐树底下，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奇地望着不远处飘着五星红旗的院子——那是村里唯一的幼儿园，也是他即将开启新生活的地方。

“云飞，别怕，幼儿园里有好多小朋友，还有会讲故事的李老师，”母亲蹲下身，轻轻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头发，“中午妈给你带了煮鸡蛋，放在书包最里面的小口袋里，饿了就跟老师说。要是想妈了，就看看书包上的小兔子，那是妈给你绣的，就像妈陪着你一样。”

小云飞低头看了看书包上的小兔子，白色的布料上，母亲用红线绣出的兔子耳朵耷拉着，眼睛是用黑纽扣缝的，看起来圆滚滚的，很是可爱。他伸出小手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又抬头看了看母亲，小声问：“妈，幼儿园里有荠菜吗？我想挖荠菜给你包饺子。”

母亲忍不住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傻孩子，幼儿园里没有田野，等放学了，妈带你去田埂上挖，咱们挖满满一篮子，晚上就包饺子吃。”她说着，拉起小云飞的手，慢慢朝着幼儿园的方向走。小云飞的手小小的，攥着母亲的手指，一步一步走得很认真，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是在为这趟新旅程打节拍。

刚走到幼儿园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跑了出来，看到小云飞，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打量他：“你是谁呀？是不是新来的小朋友？我叫林晓，你可以叫我晓晓。”

小云飞有点害羞，往母亲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晓晓。母亲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鼓励道：“云飞，跟晓晓妹妹打招呼呀，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了。”

小云飞抿了抿嘴，小声说：“我叫云飞，白云的云，飞翔的飞。”

“云飞，这个名字真好听！”晓晓笑着伸出手，“咱们一起进去吧，李老师今天要教我们唱新歌呢！”

小云飞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母亲，母亲冲他点了点头。他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晓晓的手，晓晓的手暖暖的，小小的，和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个小朋友手拉手走进幼儿园，母亲站在门口，看着小云飞的背影，直到他走进教室，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跟门口的老师叮嘱：“麻烦您多照看照看他，他胆子小，要是想妈了，您就哄哄他。”

教室里，二十几个小朋友围着一张大大的桌子坐在一起，桌子上放着五颜六色的积木。李老师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到小云飞和晓晓进来，笑着站起身：“欢迎我们的新小朋友云飞呀，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小云飞拉着晓晓的手，在桌子最边上的位置坐下。他放下书包，放在自己的脚边，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教室里的一切——墙上贴着卡通贴纸，有米老鼠、唐老鸭，还有会飞的小鸟；天花板上挂着彩色的气球，轻轻晃动着；角落里放着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绘本，封面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云飞，你看，这是我搭的小房子，”晓晓指着桌子上用积木搭成的小房子，骄傲地说，“我要把它搭得高高的，给小兔子住。”

小云飞凑过去看了看，小房子搭得歪歪扭扭的，却充满了童趣。他想起母亲给他绣的小兔子，小声说：“我的书包上也有小兔子，是我妈绣的。”

“真的吗？快给我看看！”晓晓眼睛一亮，凑到小云飞的书包边。小云飞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拿起来，翻开给晓晓看，书包里面除了母亲给的煮鸡蛋，还有一本画着小熊的绘本，是母亲特意从镇上的书店买来的。

“哇，小兔子好可爱！”晓晓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兔子的耳朵，“我妈妈也会绣东西，她给我绣了一条小裙子，上面有小花。”

两个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小云飞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发现，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很友好，有的小朋友给他看自己的玩具汽车，有的小朋友跟他分享彩色蜡笔，还有的小朋友邀请他一起玩捉迷藏。

上课铃响了，李老师拿着一本绘本走到讲台上：“小朋友们，今天我们来读一个《小兔子的故事》，听完故事，我们还要一起画小兔子哦。”

小云飞坐在座位上，听得格外认真。李老师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故事里的小兔子勇敢又聪明，就像他书包上的小兔子一样。听到小兔子遇到困难不害怕，努力想办法解决时，小云飞忍不住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自己也要像小兔子一样勇敢。

故事讲完后，李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了一张画纸和一盒彩色蜡笔：“现在，小朋友们把自己心里的小兔子画出来吧，可以给小兔子画上漂亮的衣服，也可以给它画上好朋友。”

小云飞拿起蜡笔，歪着脑袋想了想，先在画纸中间画了一只小兔子，兔子的耳朵长长的，眼睛圆圆的，正是母亲给他绣的小兔子的样子。然后，他又在小兔子的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人，穿着蓝色的小褂子，手里拿着一个布书包——那是他自己。最后，他在画纸的角落画了一朵小小的荠菜，他想，等画完了，就拿给母亲看，告诉她，他在幼儿园里画了小兔子和荠菜。

“云飞，你画的小兔子真好看！”晓晓凑过来看他的画，“我画了小兔子和我妈妈，我们一起在田野里挖小花。”

小云飞笑了笑，把画纸往晓晓那边推了推：“我们的画都好看。”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朋友们排着队去打饭。幼儿园的饭菜很简单，有炒青菜、土豆丝，还有香喷喷的米饭。小云飞端着自己的小碗，坐在座位上，慢慢吃着。他想起母亲给的煮鸡蛋，从书包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剥着蛋壳。

“云飞，你怎么有鸡蛋呀？”坐在他旁边的小男孩好奇地问，这个小男孩叫石头，皮肤黑黑的，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精神。

“这是我妈给我煮的，”小云飞把鸡蛋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石头，“给你吃，可香了。”

石头眼睛一亮，接过鸡蛋，咬了一口：“真好吃！谢谢你，云飞。明天我带红薯给你吃，是我奶奶烤的，可甜了。”

“好呀，”小云飞笑着说，心里暖暖的。他发现，和小朋友分享东西，比自己一个人吃更开心。

吃完午饭，小朋友们在院子里晒太阳、做游戏。李老师带着他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当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石头当老鹰。小云飞排在队伍中间，紧紧拉着前面小朋友的衣服，跟着队伍跑着、笑着。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暖的，他的小皮鞋踩在草地上，软软的，很舒服。

跑着跑着，小云飞不小心被脚下的小石子绊倒了，膝盖磕在草地上，有点疼。他皱了皱眉头，想站起来，却发现膝盖有点麻。石头看到了，连忙跑过来，伸手想拉他：“云飞，你没事吧？快起来。”

晓晓也跑了过来，蹲在他身边，担心地问：“云飞，是不是很疼呀？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说着，她轻轻对着小云飞的膝盖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