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疤痕与听诊器的共鸣(1/2)

2019年春,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樱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落在门诊楼前的台阶上,被来往的白大褂踩出细碎的痕迹。云飞刚结束一台骨折复位手术,摘下沾着汗水的口罩,护士台的小姑娘就递来一份新病历:“云医生,3床的病人有点特殊,家属说他不肯配合检查,还把轮椅摔了。”

他接过病历,扉页上的名字“陈阳”旁,用红笔标注着“左腿截肢术后半年,情绪抵触”。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响,夹杂着男人的怒吼:“我不做康复!做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坐轮椅!”云飞推开门,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背对着门口,轮椅翻倒在旁边,地上散落着病历本和水杯,他的母亲红着眼圈,正蹲在地上捡东西。

“陈阳,是吗?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云飞。”云飞走过去,帮着把轮椅扶起来,声音放得轻。陈阳转过身,左眼下方有块新的淤青,应该是摔轮椅时碰的,他盯着云飞的腿,突然冷笑一声:“你也瘸,凭什么来管我?”

云飞没生气,反而掀起自己右腿的裤管,露出那道浅褐色的疤痕:“我十三岁摔断了腿,当时也以为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连门都不敢出,怕别人笑我是瘸子。”陈阳的眼神动了动,却还是别过脸:“你那是能好,我这是截肢了,能一样吗?”

“不一样,但也一样。”云飞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当年怕的是‘跟别人不一样’,你现在怕的,也是这个吧?怕出门被人盯着看,怕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跑跳,怕自己变成别人眼里的‘残疾人’。”这句话戳中了陈阳的痛处,他的肩膀颤了颤,没说话。旁边的母亲抹了把眼泪,接过话:“医生,他以前是田径队的,就等着考体校,结果去年出了车祸……”

云飞想起自己当年放弃跑步的遗憾,心里有点酸:“我懂这种感觉,我以前也爱跑,腿伤了之后,看见别人在操场跑,我都躲得远远的。但后来我发现,‘不一样’不代表‘不好’——我现在虽然不能跑,但我能拿起手术刀,帮像你一样的人重新站起来;你虽然少了一条腿,但你以前练田径的耐力和韧性还在,这些都不会因为截肢而消失。”

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是自己去年参加医院公益跑的照片——他穿着运动服,右腿虽然有点跛,但姿势很稳,旁边是一群戴着假肢的病友。“这是我们医院组织的公益跑,里面有很多跟你一样的病友,他们有的戴假肢能跑5公里,有的还能打篮球。”陈阳凑过来看照片,眼神里多了点向往,却还是小声说:“我试了好几次假肢,疼得受不了。”

“疼是肯定的,”云飞把手机收起来,“我当年做康复训练,腿肿得像馒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我妈就每天帮我揉腿,揉到她自己手都酸了,还跟我说‘忍忍,忍过去就好了’。”他看了眼陈阳的母亲,“你妈妈现在也跟我妈当年一样,不管你多闹脾气,她都陪着你,对不对?”

陈阳的目光落在母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了句:“她每天都偷偷哭。”“那你就更该好好做康复,”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为了回到以前的样子,是为了让她不用再偷偷哭,为了让自己能重新站起来,看看除了跑步之外,还有很多能做的事。”

那天之后,陈阳虽然还是有点抵触,但不再摔东西了。云飞每天都会去病房看他,有时候跟他聊康复的进展,有时候给他讲自己当年的糗事——比如第一次戴护具时,因为太紧张,摔了个四脚朝天,母亲笑他“跟个笨熊一样”;比如上大学时,因为腿不好,被同学嘲笑,他就用成绩说话,每次都考年级第一。

陈阳渐渐愿意跟云飞说话了,有次还主动问:“戴假肢真的能像照片里那样跑步吗?”云飞笑着说:“当然能,但得一步一步来,先从站稳开始,再学走路,最后再练跑步。我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康复师,咱们一起制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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