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宿舍里的“刺”与暖(1/2)
九月的午后,302宿舍的窗玻璃被晒得发烫,云飞正蹲在地上,把母亲塞进行李箱的土布床单慢慢展开。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带着股少年人特有的冲劲,紧接着是牛仔裤摩擦床架的声响——一个穿黑色工装裤、剪着利落短发的男生,单手拎着鼓囊囊的双肩包,往空着的上铺一扔,包带勾住床栏,溅出半包没封好口的薯片,碎渣撒了一地。
“新舍友?”男生转过身,眉骨上有道浅浅的疤,眼神亮得像淬了火,说话时带着点不耐烦的调子,“张文宏,新闻系的。你呢?”他没等云飞回答,就弯腰去捡地上的薯片,指尖划过床底积灰的角落,也没嫌脏,捏起几片就往嘴里塞,嚼得“咔嚓”响。
“云飞,临床医学的。”云飞站起身,顺手把落在床单上的薯片渣拂掉。张文宏“哦”了一声,从双肩包里摸出个印着乐队logo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他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这宿舍真小,”他扫了眼宿舍里的四张床,眉头皱了皱,“比我高中宿舍还挤,连个放吉他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云飞和张文宏的第一次见面——带着股“刺头”的冲劲,说话不绕弯子,连动作都带着点不管不顾的莽撞。那时云飞刚从郭杰的“损话”里适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刺”的舍友,心里悄悄捏了把汗:这往后的日子,怕是又不得安生。
张文宏的“刺”,没几天就扎在了302宿舍每个人身上。宿舍值日表刚贴在门后,他扫了眼自己的名字,直接伸手把纸条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我早上要去校外拍素材,没空扫地,谁爱干谁干。”王源瑞刚想开口说“轮流值日是规矩”,就被他一个眼刀顶了回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忙得脚不沾地,总不能让我熬夜扫宿舍吧?”
郭杰抱着薯片袋凑过来,想劝两句“大家都要干活”,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文宏怼了回去:“你少管,上次你值日躲在被子里吃零食,还是云飞帮你收拾的,有脸说我?”郭杰的脸“唰”地红了,捏着薯片袋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没敢再说话——他怕这“刺头”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只有苏南,在张文宏扯掉值日表时,还在低头敲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张文宏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拎着双肩包就往外走,门又被“砰”地一声带上,震得墙上的照片框都晃了晃。
云飞看着紧闭的门,弯腰把垃圾桶里的值日表捡出来,慢慢展开——纸团上还沾着薯片渣,他轻轻拍掉,重新贴回门后,在张文宏的名字旁边,悄悄写上“我帮着扫”。他想起郭杰的懒散、王源瑞的热心,再看看张文宏这浑身的“刺”,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宿舍乱糟糟的。
张文宏的“刺”不仅扎在宿舍里,还扎在课堂上。新闻系的专业课上,老师刚讲完“新闻报道要客观中立”,他就“腾”地站起来,手里捏着本卷了边的新闻稿,声音洪亮:“客观中立是给官方媒体定的,我们做校园新闻,就得敢说真话!上次学生会掩盖社团经费问题,您怎么不说要客观报道?”
老师被问得脸色发白,班里的同学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张文宏却没停,接着说:“新闻不是唱赞歌,是要戳破问题!要是连真话都不敢说,学这专业还有什么用?”最后还是系主任路过教室,把他叫了出去,才算结束这场“闹剧”。
消息传回302宿舍,郭杰凑到云飞身边,小声说:“这张文宏也太敢了,连老师都敢怼,以后咱们还是少惹他。”云飞点点头,却想起早上出门时,看见张文宏蹲在宿舍楼下,给一只瘸腿的流浪猫喂火腿肠——他蹲得很低,手指轻轻摸着猫的脑袋,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锋利,反而带着点难得的柔和。
那是云飞第一次看见张文宏“刺”下的暖。后来他发现,这“暖”藏在很多不起眼的角落里。有次郭杰减肥饿得发慌,半夜在宿舍翻找零食,翻来翻去只找到半袋过期的饼干,坐在床沿上唉声叹气。张文宏被吵得睡不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个还热乎的肉包,扔给郭杰:“楼下食堂阿姨给的,我不爱吃,你拿着垫肚子。”
郭杰接过肉包,愣了愣——他记得张文宏早上说要去拍素材,没去食堂吃饭,这肉包分明是特意给他留的。“谢……谢谢啊。”他小声说。张文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吃你的,别吵我睡觉。”
还有次王源瑞参加机械设计大赛,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模型,被同组的同学不小心碰倒,零件散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捡零件,眼圈红红的,差点哭出来。张文宏刚好从外面回来,看见这场景,没说话,蹲下来帮他捡——他手指灵活,把散落的齿轮一个个归位,还帮着把松动的零件重新粘好。
“你怎么会这个?”王源瑞惊讶地问。张文宏手里拿着胶水,头也不抬:“我爸是修农机的,小时候跟着他学过点。”他粘好最后一个零件,把模型递给王源瑞,“下次放远点,别再被人碰倒了。”说完,拎着双肩包就往阳台走,留给王源瑞一个挺直的背影。
张文宏对云飞的“暖”,藏在更细微的地方。云飞的医学课本又厚又重,每次往书架上放时,都要踮着脚,生怕把书磕坏。有天晚上,他回来时发现,书架最高一层的边缘,被钉上了几块木板,刚好能把课本稳稳托住——不用再踮脚,也不用担心书会掉下来。
“谁弄的?”他问正在收拾相机的张文宏。张文宏头也不抬,手里的镜头布擦得飞快:“我早上拍素材路过五金店,看见木板便宜,就买了几块钉上。你那书天天掉下来,吵得我睡不着。”云飞看着他认真擦镜头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张文宏嘴上说着“吵”,其实是怕他踮脚时摔倒,怕课本被磕坏。
张文宏的“刺”偶尔还是会扎人,但扎完之后,总会悄悄补上。有次云飞在图书馆勤工俭学,遇到个蛮不讲理的读者,非要借一本已经被借走的《内科学》,还对着他发脾气,说他“服务态度差”。云飞委屈得不行,回宿舍时眼睛红红的。
张文宏看见他的样子,放下手里的相机,问:“谁欺负你了?”云飞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却不依不饶,追着问了半天,直到云飞把事情说清楚。“这还了得?”张文宏一下子站起来,抓起双肩包就要往外走,“我去图书馆找他,让他给你道歉!新闻系的还治不了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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