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胜利代价：战争带来的巨大创伤（1/2）

晨雾像一层灰白的纱，笼罩着西部战场的遗迹。王阳踩着没踝的焦土，靴底不时碾过破碎的弹片和炭化的肢体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与生物腐败混合的恶臭 —— 这是生物文明投降后的第三天，他第一次亲临这场决定性战役的主战场，眼前的景象远比战报上冰冷的文字更令人窒息。

“陛下，前面是生物文明的‘活体堡垒’遗址，也是最后抵抗的核心区域。” 楚瑶的声音沙哑，她一身戎装未卸，肩甲上还留着生物酸腐蚀的焦黑痕迹，手中的佩剑垂在身侧，剑鞘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我们攻克这里用了整整七天，第一集团军伤亡…… 超过三成。”

王阳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那堆扭曲的 “残骸”—— 所谓的 “活体堡垒” 本是生物文明用基因技术培育的巨型生物体，此刻却像被强酸溶解过的肉块，瘫在地上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表面还插着数不清的电磁步枪弹孔和炮弹碎片。堡垒周围的土地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那是生物武器 “腐蚀孢子” 残留的痕迹，连最耐旱的野草都无法在这里生长。

“伤亡具体数字是多少？” 王阳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知道楚瑶向来报喜不报忧，“不要说‘三成’，我要精确到个位数。”

楚瑶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本磨损严重的战术手册，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第一集团军总兵力五万二千人，阵亡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四人，重伤九千五百一十六人，轻伤一万一千人…… 其中，有两千多名士兵是被‘腐蚀孢子’感染，全身溃烂而死，连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王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想起战前动员时，那些年轻士兵眼中的憧憬；想起他们在训练场上喊出的 “为女儿国而战” 的口号；想起楚瑶曾说过，第一集团军是她亲手组建的 “钢铁之师”，每个士兵都像她的孩子。可现在，这支军队的三分之一，永远留在了这片焦土上。

“阵亡士兵的家属…… 都安抚好了吗？” 王阳问道。

“还没有。” 楚瑶的眼眶泛红，她别过头，避开王阳的目光，“王都的临时安置点已经爆满，很多家属还在赶来的路上。有些士兵是独生女，她们的父母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还有些士兵家里有孩子，现在…… 孩子成了孤儿。”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从旁边的弹坑传来。王阳循声走去，看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跪在弹坑边，用小手刨着焦土，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刻着名字的狗牌 —— 那是士兵身份的象征。女孩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到王阳和楚瑶走近，她没有躲闪，只是抬起满是污垢的脸，小声问道：“叔叔，你见过我妈妈吗？她叫林晓，是第一集团军的通讯兵。”

楚瑶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声音哽咽：“林晓…… 是个好通讯兵，她在最后关头，用身体护住了通讯设备，让我们的命令能及时传达到前线…… 她是英雄。”

“英雄是什么？” 女孩眨着大眼睛，“英雄能回来陪我吃饭吗？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妈妈说打完仗就会带糖给我。”

王阳的喉咙发紧，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麦饼 —— 这是凤婉亲手做的，原本是他的干粮 —— 递到女孩手中：“吃吧，你妈妈是英雄，她会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好好活着。”

女孩接过麦饼，小口小口地啃着，眼泪却再次滚落，滴在焦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楚瑶站起身，对王阳低声说：“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我们在战场附近已经发现了十七个孤儿，都是士兵的孩子，有些是跟着母亲来前线探亲，却遭遇了最后的抵抗；有些是家里没人照顾，只能来前线找母亲。”

王阳点点头，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战场，心中第一次对 “胜利” 产生了质疑 —— 这场打败生物文明的战争，确实让女儿国成为了全球霸主，确实开启了星际探索的可能，但代价，是上万条生命的逝去，是无数家庭的破碎，是这片土地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楚瑶，传我的命令。” 王阳的声音坚定起来，“第一，立刻组织人手，清理战场遗骸，为阵亡士兵建立衣冠冢，每个墓碑上都要刻上他们的名字、籍贯和事迹；第二，将所有孤儿和阵亡士兵家属转移到王都的‘英烈园’附近安置，由国库拨款，保障他们的衣食住行，孩子的教育费用全免；第三，设立‘英烈抚恤金’，每月向家属发放，直到孩子成年，家属老去。”

“是！” 楚瑶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她知道，这些命令虽然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却能给活着的人一丝慰藉。

两人继续向前走，战场的惨状愈发触目惊心。在一处被炸塌的掩体里，王阳看到了几具相拥而死的士兵尸体，她们的手中还紧紧握着武器，身体早已僵硬；在一条干涸的战壕里，堆积着数十具被生物酸溶解的骸骨，只能通过残留的军装碎片辨认出她们的身份；甚至在 “活体堡垒” 的残骸里，还嵌着半截士兵的手臂，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简陋的铜戒指 —— 那是士兵与家人的信物。

“陛下，前面不能再走了。” 楚瑶拦住王阳，指着前方一片紫黑色的区域，“那里是‘腐蚀孢子’浓度最高的地方，即使穿着防护服，也有感染风险，苏沐清大夫说，至少需要半年的净化，才能让人安全进入。”

王阳停下脚步，远远望去，那片区域连飞鸟都不敢靠近，土地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黑色，仿佛连阳光都被吞噬。他想起苏沐清之前的汇报，生物文明的 “腐蚀孢子” 不仅能腐蚀生物体，还能破坏土壤结构，让土地在数十年内无法耕种，甚至会渗透到地下水中，污染水源。

“苏沐清的净化方案，进展怎么样了？” 王阳问道。

“还在试验阶段。” 楚瑶回答，“生物文明的基因工程师虽然投降了，但很多人对‘腐蚀孢子’的了解也有限，苏大夫已经组建了联合研究小组，尝试用基因编辑的‘中和菌群’来分解孢子，但目前效果还不理想，净化一亩地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而且周期很长。”

王阳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战争带来的创伤，不仅仅是人员的伤亡，还有对环境的永久性破坏 —— 这些被污染的土地，这些被摧毁的生态，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恢复，甚至可能永远无法恢复。

“我们回去吧。” 王阳转身，不再看这片令人窒息的战场，“凤婉还在王都等着我们，民生问题比战场清理更紧迫。”

当王阳和楚瑶乘坐飞行器返回王都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王都的城墙染成一片金色。但这份金色，却无法掩盖王都的萧条 —— 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大多数店铺都紧闭着门窗，偶尔能看到穿着破衣烂衫的流民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陛下，凤婉女王在‘流民安置点’等您。” 飞行器驾驶员汇报道。

王阳点点头，让驾驶员直接将飞行器降落在安置点附近。刚下飞行器，一阵嘈杂的哭声和争吵声就传入耳中。安置点是用临时搭建的帐篷组成的，绵延数里，帐篷外挤满了流民，他们大多是来自前线附近的村民，家园被战争摧毁，只能逃到王都寻求庇护。

凤婉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正在帐篷前安抚一位哭泣的老妇人。她的脸上带着疲惫，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看到王阳和楚瑶走来，她快步迎了上去：“王阳，你回来了，战场那边…… 情况怎么样？”

“比想象中更糟。” 王阳摇摇头，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安置点现在有多少人？物资够吗？”

“目前有三万两千多名流民，大部分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凤婉的声音带着焦虑，“粮食只能维持三天，药品也快用完了，特别是治疗外伤和感染的抗生素，已经断货两天了。刚才那位老妇人，她的女儿在前线当护士，牺牲了，儿子又被征去运输物资，至今没有消息，她自己还得了风寒，却连一片退烧药都没有。”

王阳皱起眉头，他没想到王都的民生问题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战前，金如玉曾汇报过国库储备充足，足以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可现在看来，战争的消耗远超预期。

“金如玉呢？让她立刻来见我！” 王阳的语气带着一丝严厉。

“如玉在仓库那边协调物资，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凤婉连忙解释，“战争期间，我们的粮道被生物文明袭击过三次，损失了近一半的粮食；很多工厂被生物武器摧毁，药品和日用品的生产几乎停滞；加上流民涌入，物资消耗速度比预想中快了三倍，如玉已经在想办法从其他城市调运，但路途遥远，还需要时间。”

王阳沉默了，他知道凤婉没有说谎。金如玉作为二夫人，主管财政和后勤，向来严谨，若不是情况紧急，绝不会让王都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他走到一位流民面前，那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女，孩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嘴唇干裂，正无力地哭着。

“孩子怎么了？” 王阳问道。

妇女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只有这点米汤，可他连喝的力气都没有…… 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王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立刻对身后的侍卫说：“去把飞行器上的应急粮全部拿过来，先分给孩子们！”

侍卫应声而去，很快抱来几袋麦饼和罐头。王阳亲自将麦饼递给妇女，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掰碎麦饼，泡在少量水中，一点点喂给孩子。孩子的哭声渐渐停止，小嘴艰难地蠕动着，眼中重新有了一丝光彩。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妇女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阳连忙扶起她：“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快调运物资，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安置点的另一端传来。只见一群流民举着木棍和石头，围在一座帐篷前，与侍卫对峙，为首的流民大喊：“凭什么他们能住干净的帐篷？凭什么他们有肉吃？我们也是人！我们也要吃饭！”

王阳和凤婉快步走过去，才发现那座帐篷是临时医院，里面住着受伤的士兵。帐篷外，几个护士正护着门口，脸上满是紧张。

“大家冷静点！” 凤婉大声说道，“里面住的是为我们打仗的士兵，她们为了保护我们，身受重伤，需要更好的照顾，这不是特殊待遇，是她们应得的！”

“应得的？我们的家园被毁了，亲人死了，我们就不该得到照顾吗？” 一个流民反驳道，“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他们却有肉罐头，这公平吗？”

“不公平！我们要吃饭！” 其他流民也跟着大喊，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就要冲上前去。

楚瑶立刻拔出佩剑，挡在帐篷前，厉声说道：“谁敢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士兵们在前线流血牺牲，难道连安心养伤的权利都没有吗？”

流民们被楚瑶的气势震慑住，停下了脚步，但眼中的不满却更加强烈。王阳知道，靠武力压制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加剧矛盾。他走上前，示意楚瑶收起佩剑，然后对流民们说：“我知道大家很辛苦，很委屈，我向大家道歉，是我们没有做好后勤保障，让大家受苦了。但请大家相信，明天，第一批从南方调运的粮食就会到达，后天，药品和日用品也会陆续运来，我以女儿国国王的名义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饿肚子，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病人得不到治疗！”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一个流民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希望。

“是真的。” 王阳点点头，“现在，我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们，不要闹事，给我们一点时间，也给受伤的士兵一点时间。她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受害者，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流民们沉默了，看着王阳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帐篷里受伤的士兵，渐渐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和石头。为首的流民叹了口气：“大人，我们不是故意要闹事，我们只是太饿了，太怕了…… 如果您真的能让我们有饭吃，我们愿意配合。”

“我说到做到。” 王阳说道，然后对凤婉说，“立刻组织人手，统计流民的人数和需求，优先保障老人、妇女和孩子的物资，受伤的流民要及时送到医院治疗。”

凤婉点点头，立刻开始安排工作。安置点的秩序渐渐恢复，流民们回到自己的帐篷，眼中的绝望少了几分，多了一丝期待。

王阳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物资短缺只是暂时的，只要粮食和药品运到，就能缓解。但战争带来的心理创伤，却不是短时间内能愈合的 —— 那些失去亲人的痛苦，那些目睹死亡的恐惧，那些对未来的迷茫，像一道道无形的伤疤，刻在每个人的心里。

夜幕降临，王都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流民安置点的帐篷里还亮着微弱的灯火。王阳、凤婉和楚瑶坐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里，面前摊着一张王都周边的地图，上面标记着物资调运路线和流民分布情况。

“南方的粮食明天中午就能到，大概有五万石，足够安置点的人吃半个月。” 凤婉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色路线，“药品和日用品后天早上到，主要是抗生素、退烧药和棉衣，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很多流民还穿着单衣，必须尽快解决保暖问题。”

楚瑶则在旁边补充道：“我已经安排了第一集团军的剩余兵力，负责物资的接收和分发，同时在安置点周围巡逻，防止出现抢劫或混乱的情况。另外，针对战场孤儿，我联系了林清韵，她会安排联合学校的老师过来，给孩子们上课，暂时缓解他们的心理创伤。”

王阳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物资和安全问题解决了，但心理安抚和环境净化才是长期的工作。苏沐清那边，‘中和菌群’的研发必须加快，我明天去生物实验室看看，督促他们尽快拿出有效的净化方案。还有，那些被‘腐蚀孢子’污染的土地，不能一直闲置，田灵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土地尽快恢复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