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无锡援王南京危(1/2)
正德七年四月二十八的清晨,浓稠如絮的晨雾宛如一张细密的大网,将无锡漕运码头的江面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织进了一片灰蒙蒙的薄纱之中。张睿猛地勒住缰绳,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骤然停步,靴底沾染的湿泥顺着锃亮的马镫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汇聚成一个个小巧的水洼。这一路从常州疾驰而来,足足八十里坎坷路程,他和身后两百名精锐士卒仅仅歇脚了两回。此刻,马匹大口喘着粗气,嘴里不断吐出白沫,身上原本结满的霜花早已被滚烫的汗水浸透,又在凛冽的晨风中重新凝成了一层细碎的冰晶。
远处浩渺的江面上,隐隐约约传来沉闷的炮声与杂乱的喊杀声,夹杂着船只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爆响。赵忠猫着腰从码头边茂密的芦苇丛中钻了出来,整张脸都被烟灰蹭得黑乎乎的,声音也因过度紧张而变得嘶哑:“大人!情况危急啊!王大人率领的水师船队此刻正被困在湖心岛上!李东阳的残部纠集了十艘轻便快船,还配备着两门威力不小的土炮,专挑我们的船底要害部位猛攻!”
张睿顺着赵忠所指的方向极目远眺,透过弥漫的雾霭,果然能瞧见几艘燃起大火的苍山船歪斜地漂浮在水面上,船上的水兵们抱着木板在冰冷的江水中拼命挣扎。而在湖心岛周边,十艘倭寇驾驶的快船正呈合围之势,将王守仁乘坐的主舰“靖波号”死死困住。土炮发射出的炮弹不时落在“靖波号”坚固的甲板上,炸开的木屑如同飞溅的碎玉般冲起数丈之高。
“速去找寻当地渔民!”张睿当机立断下达命令,“无锡一带的渔民对这片水域了如指掌,让他们驾着小船为我们引路,咱们从芦苇荡迂回包抄,务必打乱倭寇的土炮阵脚!”
不多时,当地德高望重的渔民周老汉带着二十艘窄小灵活的小渔船匆匆赶来。每艘船上都堆满了浸透桐油的干柴,熊熊火光随时待发。“官爷尽管放心!”周老汉拍着胸脯保证,黝黑的脸庞写满了焦急与坚定,“这湖心岛附近有条隐秘的‘暗沙带’,我闭着眼都能摸清楚位置,那些倭寇的大船只要敢进去,保管叫他们搁浅受困!”原来,他的儿子此刻正在王守仁的水师船上效力,至今生死不明,这让他对这场战斗格外关注。
张睿当即指挥麾下精锐尽数换乘小渔船,借着芦苇荡的天然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湖心岛缓缓逼近。此时,倭寇们正全神贯注地围攻“靖波号”,丝毫未曾察觉到芦苇丛中的异样动静。当渔船悄然靠近至百步开外时,张睿振臂高呼:“点火!全力冲锋!”渔民们迅速将点燃的干柴奋力掷向倭寇的快船,火势借着风势猛然蹿起,瞬间将最外侧的两艘快船吞没在烈焰之中。倭寇们顿时乱作一团,忙着扑救大火。趁此良机,张睿亲率精锐纵身跃上敌船,手中绣春刀寒光闪烁,所过之处倭寇纷纷倒地。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周老汉的儿子果然就在“靖波号”上!他浑身布满伤痕,却依然死死握着手中的长枪坚守岗位。看到父亲带领援军赶来,这个坚强的汉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水夺眶而出:“爹!孩儿还活着!”
移步至“靖波号”舱内,只见王守仁左臂被飞溅的弹片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幅衣袖。他强撑着身体靠在船舷边继续指挥作战,见到张睿及时赶到,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张兄来得正是时候!据可靠情报,李东阳的主力并非在此地,他仅留下些许残部在此牵制我军,其真正图谋乃是直取南京!”说着,王守仁郑重其事地递过来一封从倭寇身上缴获的密信,上面赫然写着李东阳刚劲有力的字迹:“无锡牵制王守仁,南京内奸于五月初一丑时纵火聚宝门,打开城门,本王带主力从水关入城。”
“五月初一?便是明日!”张睿心头猛地一沉,南京城的卫所兵力本就薄弱,倘若浙党余孽真的得逞打开城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立刻果断决策:“王兄且率水师清扫无锡境内残余之敌,妥善安抚百姓;我即刻带领精锐部队取道陆路,星夜兼程赶往南京,务必赶在明日丑时之前抵达!”
王守仁重重点了点头:“张兄一路保重!待我处理完此地战事,即刻率领水师沿大运河顺流而下,赶赴南京与你汇合支援!”
张睿率领着两百名精锐士卒迅速换乘战马,从无锡城整装出发,向着南京方向疾驰而去。沿途官道两旁的百姓见状,纷纷主动让出路来,更有热心者递上干粮和清水:“官爷们辛苦了!快些赶往南京去吧!听闻有反贼意图攻城掠地,全靠你们保驾护航啊!”
四月二十九日深夜时分,张睿的队伍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南京城外的雨花台。举目远眺,南京城内灯火通明如昼,然而聚宝门方向却隐隐透出火光,伴随着阵阵凄厉的哭喊声传入耳中——浙党余孽已然开始动手了!
“全体加速!目标聚宝门!”张睿挥舞着腰间佩剑声嘶力竭地喊道。众人催动战马向着聚宝门狂奔而去。来到近前只见,数十名浙党余孽手持火把肆意纵火焚烧民房,熊熊烈焰瞬间吞噬了大片建筑,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守卫城门的南京卫士兵们正竭力救火,却被这些丧心病狂的余孽用利刃阻拦:“不许救火!待李大人大军一到,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杀!”张睿怒喝一声率先冲锋在前,身后精锐齐声响应。火铳齐鸣声中,余孽们纷纷中弹倒地。守卫城门的士兵见援军赶到,顿时士气大振,纷纷拔刀加入战斗行列。一名企图趁机打开城门放敌入内的余孽被赵忠眼疾手快一刀刺穿胸膛,颓然倒在城门栓旁再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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