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双线危局援宣府(2/2)

“周将军!我们来了!” 张睿站在山头上,大喊着挥舞火把。宣府城墙上的周昂看到火光,立刻下令:“开城门!反击!” 边军士兵们推着沙袋,从城墙缺口冲出来,向鞑靼大营发起进攻。鞑靼士兵本就因火药库爆炸而慌乱,此刻见明军内外夹击,纷纷扔下武器逃跑,小王子见状,只能下令撤军,向草原方向退去。

宣府城终于解围,张睿带着神机营士兵进城时,城门口挤满了迎接的百姓。百姓们捧着热粥、拿着棉衣,塞给士兵们,一名老妇人拉着张睿的手,眼泪直流:“官爷,可把你们盼来了!再晚来几日,这城就守不住了!”

周昂拄着拐杖来迎接,左臂的箭伤还没好,用布条吊在胸前。他拉着张睿走进卫所衙门,桌上摆着两碗树皮粥,是城里最后的粮食:“张兄,让你受苦了,这粥虽不好喝,却是俺们的心意。” 张睿接过粥碗,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里却透着温暖 —— 这是守城士兵们省下来的,他们自己都快断粮了。

清理战场时,士兵们从鞑靼的营帐里搜出一封密信,是李东阳写给小王子的,上面写着:“四月二十五,我将在湖州用红衣炮攻城,届时请大汗再次进攻宣府,让明军首尾不能相顾。” 张睿看着密信,心中一沉 —— 李东阳的红衣炮果然快造好了,湖州危在旦夕,王守仁的援军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四月二十五前抵达。

他立刻让人写急信给王守仁,让他务必在四月二十五前赶到湖州,同时派斥候去湖州侦查李东阳的铸炮进度。自己则和周昂一起,整顿宣府的防务,补充粮草与军械 —— 鞑靼虽退,却没走远,随时可能再次进攻,宣府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四月二十三的清晨,斥候从湖州回来,带来了坏消息:“李东阳已铸成三门红衣炮,明日就要攻城!王守仁大人的援军在苏州被倭寇的快船拦住,怕是要晚两日才能到!湖州卫的士兵不足五百,根本抵挡不住红衣炮!”

张睿紧蹙着眉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内心的焦急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平息。宣府城方才历经一场恶战才得以解围,城中本是一片狼藉,兵力早已损耗殆尽,如今显得极为空虚。每一处城墙都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飘动着。他深知,自己若此时离开,那虎视眈眈的鞑靼铁骑定会瞅准时机再次来犯,届时这刚刚安稳下来的宣府又将陷入火海之中;可要是不离开,千里之外的湖州危在旦夕,一旦失守,李东阳顺势拿到湖州,以富庶繁华的江南为坚实基地,便可源源不断地获得物资和人力支持,进而继续与明军顽强对抗,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满心纠结、左右为难之时,周昂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目光坚定且炽热地看着张睿,爽朗地说道:“张兄,你无需再有顾虑,尽管去湖州!宣府有我在此镇守,我已火速派人前往大同调集粮草,而且大同的边军也已接到命令,正星夜兼程赶来支援,有我和他们在此,必定能牢牢守住宣府!”张睿抬眼望向周昂,那眼中闪烁着无比的信任与决绝,心中顿时涌起阵阵感激之情。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着手挑选出两百名身经百战、技艺精湛的精锐神机营士兵,精心筹备明日清晨出发事宜,一心只想尽快赶到湖州支援王守仁。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这紧张忙碌的时刻,宣府的北门外骤然响起急促如雨点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群鞑靼的游骑兵率先出现。紧接着,一名斥候满脸惊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带着哭腔喊道:“大人!不好啦!小王子亲自率领三万精锐骑兵浩浩荡荡而来,还带来了八门威力巨大的红衣炮,此刻正在城外有条不紊地扎营,扬言要为之前的败绩报仇雪恨!”张睿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凛,急忙奔至城头。极目远眺,只见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鞑靼的骑兵密密麻麻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来,遮天蔽日;那绣着狰狞狼头的旗帜在狂风中肆意飞舞,猎猎作响;而一门门红衣炮森然排列,黝黑的炮口冷冷地对准了宣府坚固的城墙,仿佛随时都会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张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柄锋利无比的绣春刀,掌心满是汗水。他清楚地知道,宣府又一次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机之中,自己已然走不成了。可一想到湖州那边的情况同样危急万分——王守仁正被狡猾凶悍的倭寇死死阻拦,寸步难行;而李东阳麾下的红衣炮明日就要对湖州卫发动致命一击,一旦开火,湖州城必将遭受重创。他的心好似被重重巨石压住,沉甸甸的。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落下,笼罩了整个宣府城。城内的灯火渐渐亮起,昏黄的光晕洒在忙碌的身影上。士兵们争分夺秒地在城墙上搬运着沉重的沙袋,堆砌起一道道防御工事;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自发前来帮忙,有的扛着木头加固城门,有的运送石块填补缺口,就连年幼的孩子也不闲着,踮着脚尖努力递着石头。张睿静静地站在城头,眼神忧虑地望着城外灯火通明的鞑靼大营,思绪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遥远的湖州。他仿佛能看到,此时的湖州城内,李东阳正阴恻恻地站在红衣炮旁,嘴角挂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容,摩拳擦掌准备明日给湖州卫迎头痛击;而王守仁盼望已久的援军,仍在苏州蜿蜒曲折的河道里与倭寇的快船激烈厮杀,前途充满未知。

大明王朝此刻面临着双线的严峻危局,不仅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反而如绷紧的琴弦越拉越紧。张睿孤零零地站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单薄的身影略显落寞,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喃喃自语:“究竟该如何是好?如何才能同时守住宣府与湖州,力保大明的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