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西域联部收新地（1/2）

正德二十年八月初，西域喀什噶尔。炽热的沙风仿佛能将岩石都烤出油来，持续数月的干旱让广袤的戈壁滩上看不到一丝生机，只有枯死的骆驼刺在风中无助地滚动。然而，这一日，天色骤变，铅灰色的云层从帕米尔高原的方向滚滚而来，最终汇聚在喀什噶尔上空。起初是几滴浑浊的雨点砸在干燥的沙地上，瞬间便被吞噬，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随即，雨幕连成了片，淅淅沥沥，最终化为一场酣畅淋漓的甘霖。

雨水滋润着干涸裂开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土腥气。不过一夜之间，那些看似早已枯死的植物根部，竟顽强地抽出了点点嫩绿的新芽，为这片死寂的黄色世界增添了一抹珍贵的生机。喀什噶尔城内，军民奔走相告，视这场雨为吉兆。

城楼之上，大明西域经略使、征西前锋大将军江彬，却无暇欣赏这雨后的清新。他身披精钢锁子甲，外罩猩红战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逐渐稀疏的雨幕，望向西南方那片未知而危险的疆域。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从奥斯曼俘虏口中拷问出的珍贵情报。羊皮纸上，用朱砂详细标注了五个位于波斯萨法维王朝边境地带的据点位置。这些据点，如同五颗毒瘤，深深嵌入波斯腹地，正是欧洲诸国绕过正面战场，向奥斯曼苏丹苏莱曼的六十万大军输送粮草军械的关键中转站。

“每月，至少有数十支运输队，装载着足以支撑数十万大军消耗的粮草、火药乃至武器零件，从这些据点出发，穿越波斯高原，最终抵达苏莱曼的军营。”江彬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转向身旁的盟友，“哈希姆首领，你看。只要拔掉这五颗钉子，苏莱曼的喉咙就被我们扼住了一半。他那看似庞大的军团，一旦断粮，军心必乱，届时，主动权就将掌握在我们手中！”

站在他身边的，是波斯哈希姆部落的首领哈希姆。他身着华丽锦袍，袍上绣着繁复的波斯花纹，在雨后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芒。腰间悬挂着一柄传承自先祖的弯刀，刀鞘上镶嵌的各色宝石，诉说着部落往昔的荣耀。哈希姆看着地图上那五个刺眼的红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无比的坚定所取代。

“江将军所言极是！”哈希姆的手按在弯刀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些据点的守将，皆是苏莱曼的亲信，凶残暴虐。他们以‘征用’为名，行烧杀抢掠之实，边境线上的波斯村庄早已十室九空，百姓们对他们恨之入骨，只苦于无力反抗。我哈希姆部落，愿倾尽全力，出动三万最精锐的骑兵，配合天兵作战！我们熟悉这里每一处山谷，每一条暗河，定可从后方截断这些豺狼的退路！”

江彬重重一拍城墙垛口，溅起几点水花：“好！有首领此言，此战必胜！”他早已成竹在胸，立刻铺开军事地图，详细阐述作战计划：“此战，兵分三路。本将亲率两万大明精锐步卒，携二十门广州工坊最新改良的‘震虏’式蒸汽榴弹炮，并五百支‘神机’2型蒸汽步枪，从正面强攻据点，吸引敌军主力注意。”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哈希姆首领，你的三万骑兵，携带足量干粮与水囊，借由你对地形的熟悉，秘密迂回，绕至据点后方。不仅要埋伏在运输队必经之路，予以歼灭，更要严密监视，截断任何可能来自奥斯曼主力方向的援兵！”

最后，他的手指点向地图上据点周围的广袤沙漠区域：“阿富汗部落的阿米尔首领，将率领两万轻骑兵，发挥其来去如风、善于沙漠机动的特长，在据点外围广阔区域往复巡逻，构成一道流动的屏障，专门猎杀企图从侧面迂回或偷袭的小股敌军，并预警可能出现的意外敌情。”

计划已定，喀什噶尔军营立刻高效运转起来，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明军工匠和士兵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震虏”式蒸汽榴弹炮小心拆解成数个部件。这种新式火炮采用了更高强度的复合钢材与更精密的蒸汽加压结构，重量比旧型号足足减轻了三成，却依然能够将重达二十斤的爆炸弹，投射到五里之外，威力惊人。分解后的炮管、炮架、蒸汽锅炉等核心部件，被稳稳地固定在特制的驼架上，由耐力惊人的双峰骆驼驮负。士兵们除了携带标准的单兵装备，还额外配发了足够十日食用的干粮——主要是用面粉、羊肉末和盐混合烤制的厚实馕饼，这种食物不易腐坏，饱腹感强，极适合远程奔袭。

哈希姆的部落骑兵们则展现了游牧民族的后勤智慧。他们征调了数以千计的路驼，这些“沙漠之舟”不仅驮载着更多的清水、豆料和肉干，其本身也是极佳的代步和驮运工具，尤其能在水源稀少的区域长时间坚持。骑兵们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弯刀、长矛和复合弓，脸上洋溢着为家园和亲人复仇的渴望。

阿米尔的阿富汗轻骑兵则显得更加轻装简从，但他们携带了秘密武器——数十条经过特殊训练、嗅觉极其敏锐的沙漠猎犬。这些猎犬能在复杂的沙漠环境中分辨出极其细微的人类气味和踪迹，是预警敌军靠近、追踪逃敌的利器。

为了迷惑苏莱曼派出的侦察兵，江彬下令，大军开拔后，喀什噶尔军营内依旧要每日升起连绵的炊烟，夜间则点燃大量篝火，并安排少量士兵巡逻、操练，制造出大军仍在休整备战的假象。

三天后的黄昏，经过艰苦的隐秘行军，明军与部落联军如同神兵天降，抵达了第一个目标——胡尔丹据点。此时，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沙漠染成一片血红，映衬着远处山丘顶上那座孤零零的土城，更显其森严与险恶。

胡尔丹据点建在一座相对高度约五十丈的孤立山丘顶部，视野开阔，易守难攻。据点四周是高达两丈、用黄土混合草梗夯筑而成的坚实墙体，墙上密布数十个射击孔，显然是为火器设计。据点唯一的大门用厚达半尺的硬木制成，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防止火攻和撞击的铁皮，看上去坚不可摧。根据情报，据点内驻守着五千名波斯仆从军，由苏莱曼的侄子，以勇猛和残暴着称的阿里亲自统领。

江彬冷静地观察着据点布局，随即下令：“炮兵阵地，前出一里，依托那道沙脊建立！步兵掩护，工兵立刻构筑前沿掩体！”

明军士兵们无声而迅速地行动起来。在夜色掩护下，炮兵们将骆驼背负的炮件卸下，冒着敌军零星射来的冷箭和火枪弹丸，开始紧张地组装火炮。步兵们则利用随军携带的厚实木板和沙袋，在炮兵阵地前方快速搭建起一道临时的防护掩体。

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江彬拔出腰间的御赐弯刀，直指胡尔丹据点大门，厉声下令：“目标，敌军大门！各炮位，装填爆炸弹！三轮急速射，放！”

“轰隆！轰隆！轰隆——！”

二十门“震虏”式蒸汽榴弹炮次第怒吼，白色的蒸汽混合着黑色的硝烟冲天而起，巨大的后坐力让炮架深深陷入沙地。二十斤重的爆炸弹划破晨雾，带着死亡的尖啸，精准地砸向胡尔丹据点的大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沙漠大地为之颤抖。铁皮被撕开，扭曲着翻卷开来，里面的硬木结构被炸得木屑纷飞，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据点城墙上，阿里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得有些发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指挥部下还击：“射击！快射击！瞄准他们的炮兵！真主至大！”

城墙射击孔中，奥斯曼提供的旧式蒸汽步枪开始喷吐火舌，铅弹如雨点般泼洒向明军阵地。然而，大部分子弹都“噗噗”地嵌入厚重的木板掩体，只能留下深浅不一的弹坑，无法对后面的炮兵和步兵造成有效杀伤。

“不要停！集中火力，给本将轰开它！”江彬站在掩体后，目光紧紧锁定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

炮兵指挥嘶吼着传达命令，装填手们汗流浃背，动作却丝毫不乱，清理炮膛、装入发射药包、塞入沉重的爆炸弹、启动蒸汽阀门加压……射击频率从每分钟一发，硬生生提升到了每分钟两发！炮弹如同冰雹般持续不断地砸在大门及周边墙体上。

终于，在第十五轮齐射过后，一声格外剧烈的爆炸响起！胡尔丹据点那扇看似坚固无比的大门，在浓烟和火光中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门后的景象一片狼藉。

“大明将士们！随我冲锋！夺下此垒，扬我国威！”江彬高举弯刀，身先士卒，从掩体后一跃而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冲向那个死亡缺口。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