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云南水雷炸旗舰(1/2)

正德二十年八月中旬,云南澜沧江入海口的沿海地带,暑气如熔化的铅块般压在大地之上。正午的日头悬在头顶正中央,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滩涂的泥沙被晒得泛出惨白,脚一踩便陷下半寸,灼热的沙砾透过皮靴缝隙钻进来,烫得士兵们不住倒抽冷气。海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扑上岸,却带不来半分凉意,反倒将海水的咸腥与岸边红树林腐烂的腐殖味搅在一起,钻进鼻腔时带着黏腻的闷感。赵忠率领的十万中暹联军已在沿海防御工事驻守月余,十座岸防炮台如蛰伏的巨兽般蹲伏在连绵的海岸丘陵上,炮台采用半地下式夯土结构,顶部覆盖着伪装用的海草和树枝,仅露出黑洞洞的炮口和嵌着玻璃的了望口——炮身是广州工坊耗时三月新铸的百斤超级炮,炮膛内壁经细沙反复打磨,光滑得能照见人影,炮架用南洋硬木拼接而成,底部浇筑了丈许深的混凝土基座,基座内还嵌着三层钢板,即便连续发射十发炮弹,炮身也纹丝不动。

炮位旁,两名士兵正用浸过凉水的麻布擦拭炮身,汗珠顺着他们黝黑的脊梁滚落到炮架上,瞬间被蒸腾成白雾。 滩涂阵地上,尖刺陷阱呈梅花状密密麻麻排布,尖刺由十年以上的胡杨木削成,经桐油浸泡后再烈火烘烤,坚硬如铁,顶端淬了当地“过山峰”蛇的毒液,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幽光。陷阱上覆盖着枯黄的海草和掺了盐渍的浮沙,与滩涂浑然一体,若不是有明军士兵在暗处用竹竿标记,连自己人都难辨真伪。浅水区更布下三层立体水雷阵:第一层触发式水雷用三尺厚的陶罐封装,罐内塞满硝石与硫磺,浮标是涂了三层桐油的竹筒,竹筒顶端还绑着几缕海草做伪装;第二层遥控水雷藏在水下丈许的礁石缝隙中,通过裹着沥青的海底铜管与岸上堡垒的绞盘相连,铜管外缠着海带,与海底环境完美融合;第三层漂雷则用加厚铁皮打造,沉在水下三尺处,用碗口粗的铁链锚定在礁石上,铁链上套着中空的竹筒,既能缓冲水流冲击,又能避免阳光反射暴露目标——这三道防线,是赵忠与那莱带着工匠和士兵耗时半月昼夜赶工而成,连负责布设的士兵都私下称其为“海疆铁壁”。

赵忠站在了望塔顶端的哨位里,腰间佩着的鲨鱼皮弯刀被日头晒得发烫,刀鞘上镶嵌的珊瑚珠都透着灼意。他一手扶着了望塔的实木栏杆,栏杆上被士兵们磨得光滑发亮,一手举着黄铜望远镜,镜片上蒙着层细密的汗珠,他每隔片刻就用袖口蘸着腰间的凉水囊擦拭,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着东南方向的海面。了望塔下的营地顺着海岸一字排开,帆布帐篷的缝隙里透出伙房的炊烟,却少见往日的饭香——伙房旁,几名伤员正靠着帐篷墙晒太阳,腿上的绷带渗着暗红的血渍,一名年轻的暹罗士兵正捧着半碗稀粥,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里几乎全是野菜,米粒少得能数清。自上月击退英国先锋舰队后,斥候便传回消息,英国东印度公司联合荷兰、葡萄牙,集结了三十艘战舰盘踞在孟加拉湾,还劫掠了暹罗两艘运粮船。此刻赵忠望着空荡荡的海面,眉头拧成了疙瘩,掌心的冷汗浸湿了望远镜的镜柄——昨夜伙房管事来报,存粮只剩不足十日,即便减半供应,也撑不到广州运粮船抵达,而敌军的铁舰,随时可能破开晨雾出现。

“赵将军!赵将军!”一声粗哑的呼喊从了望塔的木梯口传来,暹罗将领那莱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塔顶,他身上的蓝色水兵服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宽厚的背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腰间的水战弯刀随着奔跑不住晃悠,刀穗上的布条都被汗湿得耷拉下来。他脸上的汗珠顺着浓密的胡须滚落,砸在塔顶的木板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水痕。他一手攥着个空空的粗布粮袋,一手用力拍着了望塔的栏杆,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急:“咱们撑不住了!方才伙房熬粥,米缸彻底见了底,只煮了些野菜汤,营里已经有三个后生饿晕过去了!

暹罗的运粮船在暹罗湾遭了英国海盗的埋伏,船沉了一半,剩下的也被堵在湄公河口,根本过不来!” 赵忠低头俯瞰着那莱,目光顺着他手中的空粮袋往下扫,塔下的营地里,几名士兵正扶着晕倒的同伴往医帐走,医帐外,伙夫正蹲在地上,用木棍搅动着大锅里的野菜汤,汤里飘着几片菜叶,连点油星都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将望远镜挂在脖子上,伸手拍了拍那莱的肩膀——那莱的肩膀滚烫,显然是在烈日下跑了不少地方。“那莱将军稍安勿躁!”赵忠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沉稳,“昨日我已派三艘最快的‘飞燕号’快船带着朝廷的火漆文书去广州催粮,张睿将军那边午时刚传回信,说运粮船队五日前已从广州出发,还配了五艘‘靖洋级’护卫舰护航,算着顺风的路程,最多两日后便能抵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营地里的士兵,提高了声音:“传我将令!营中多余的战马除了骑兵坐骑,其余三十匹老弱战马今日便宰杀,马肉煮成肉汤分发给各营,马皮交给工匠鞣制,马骨熬汤补钙;伙房立刻组织士兵去红树林采摘野菜,再让渔民出身的海防勇去浅水区捞些鱼虾,务必让弟兄们每餐都能喝上热汤;伤员优先供应肉汤,伤重的加一勺糙米!”说到这里,他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水囊,递给那莱:“这是广州送来的冰糖水,你先喝一口解解暑,再去各营传达命令,就说本将军与弟兄们同甘共苦,一日不进干粮,绝不动用储备的军粮!” 那莱接过水囊,仰头灌了两口,甜凉的冰糖水顺着喉咙滑下,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不少。他攥紧水囊,用力点头:“有将军这话,弟兄们肯定能挺住!我这就去伙房盯着杀猪,再去红树林那边看看,保证让每个营都分到肉汤!”说罢,他转身奔下木梯,奔跑的身影在烈日下拉出长长的影子。赵忠重新举起望远镜,望着东南方向的海面,心中暗忖:运粮船千万要按时到,若是敌军在这两日进攻,饿着肚子的弟兄们怕是难以支撑……他伸手摸了摸了望塔上的信号旗,旗面上的“备战”二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两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海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海面,远处的海岸线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了望塔上的哨兵正揉着眼睛打哈欠,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东南方向的海面,随即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喊:“将军!海面有船影!密密麻麻的全是!” 赵忠一个激灵,几乎是从哨位上弹起来,抓起望远镜就往东南方向望去。水雾中,三十艘战舰的轮廓如同一群蛰伏的海怪,正缓缓破开雾霭逼近。最中间那艘“殖民旗舰”格外扎眼,舰身长达五十丈,宽二十丈,通体覆盖着五寸厚的冷轧钢甲,钢甲上还留着上次战斗的弹痕,有的弹痕深达半寸,却被工匠用铁板修补过,留下丑陋的补丁,反倒更添威慑力。舰首雕刻着一尊狰狞的狮首,狮口大张,露出锋利的铁齿,狮口处架设着一门八十斤主炮,炮身缠着加固的钢索,炮口对准了海岸方向。

两侧的甲板上,三十门六十斤侧舷炮整齐排列,炮位旁的士兵正忙着将火药包塞进炮膛,动作仓促却熟练。舰帆上绣着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红色徽章,徽章中央的狮子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帆绳上还挂着上次劫掠暹罗运粮船时缴获的暹罗国旗,显然是在故意挑衅。 舰队两侧,荷兰的“海上马车夫”战舰船体狭长如刀,船身涂着深灰色的防锈漆,船舷两侧布满了炮门,每门炮旁都站着两名荷兰士兵,他们戴着尖顶帽,手持火铳,警惕地盯着海面。葡萄牙的“卡拉维尔”战船则带着独特的三角帆,帆面是深棕色的粗麻布,船首装有撞角,撞角上还挂着断裂的铁链——那是上次与暹罗战船交战时留下的痕迹。每艘战船上都站满了手持火铳的雇佣军,他们穿着蓝色的军服,戴着黄铜头盔,铠甲在晨光中闪着冷光,不少人还嚼着烟草,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布朗站在“殖民旗舰”的舰桥上,左手扶着黄铜望远镜,右手把玩着一柄镶嵌宝石的指挥刀,刀鞘上刻着“胜利”二字。

他的目光落在舰身侧面的一道深痕上,那是上次被明军水雷炸出的伤口,至今仍能摸到凹凸不平的边缘。“哼,上次让这些黄皮猴子侥幸得手,这次定要将他们的堡垒夷为平地!”他对着身旁的副官冷笑道,副官连忙递上一杯红酒,布朗接过一饮而尽,将酒杯摔在甲板上:“让扫雷舰上前!把那些该死的水雷全给我炸了!我要在午时之前踏上澜沧江的滩涂,晚上就在大理城里喝庆功酒!”他想起上次撤退时的狼狈,又补充道:“告诉扫雷舰的舰长,要是再让水雷炸沉一艘船,我就把他扔进海里喂鲨鱼!”副官躬身领命,快步走向信号台,升起了代表“扫雷”的蓝色旗帜。 了望塔上的赵忠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布朗的嚣张气焰让他怒火中烧,却也更坚定了他的决心——这一次,一定要让这些侵略者付出代价。

赵忠猛地转过身,对着了望塔下的旗语兵沉喝一声:“传我将令!全军备战!”旗语兵立刻举起红黄两面旗帜,快速挥舞起来——红色代表“敌袭”,黄色代表“备战”,两面旗帜在晨风中交织,信号如闪电般传遍整个防线。 “炮台部队听令!”赵忠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遍海岸,“百斤炮校准‘殖民旗舰’的舰桥和水线!舰桥是指挥中枢,水线是钢甲薄弱处,每发炮弹都要打在要害上!炮手四人一组,一人装弹,一人捣药,一人瞄准,一人点火,射速务必达到每分钟一发!”炮台上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四名士兵合力将百斤重的穿甲弹推入炮膛,弹身与炮膛摩擦发出“刺啦”的声响;捣药兵手持裹着麻布的长杆,将炮膛内的火药包捣实,确保燃烧充分;炮长趴在炮位旁的观测镜后,不断转动刻度盘调整炮身角度,嘴里报着精准的数据:“左偏半度!炮口抬高两指!距离一千二百步,风速三级,修正半指!”点火兵则单膝跪地,手中的火折子凑近引信,眼睛紧盯着炮长的手势。 “火箭筒部队守住滩涂两侧!”赵忠继续下令,“敌军战舰靠近三百步再开火,目标船身吃水线!

十联装火箭弹齐射,务必形成火力覆盖!”火箭筒手们迅速将十联装火箭弹架在特制的木质发射架上,发射架底部固定在沙袋堆里,防止后坐力过大导致偏移。他们将火箭弹的引信与火绳相连,火绳末端攥在手中,目光紧盯着海面,不少人手心都沁出了汗——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十联装火箭弹,能否奏效,直接关系到滩涂防线的安危。 “那莱将军!”赵忠对着码头方向高喊,“暹罗快船立刻驶入浅水区,依托水雷区巡逻!一旦敌军放下登陆小艇,立刻用青铜炮轰击,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滩涂!”正在组织士兵搬运弹药的那莱听到命令,立刻跃上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朝着江边的码头奔去。码头旁,二十艘“暹罗快船”早已整装待发,船身狭长如柳叶,船首装有青铜炮,船尾配有十把船桨。暹罗士兵们纷纷跳上船,拿起船桨,只待那莱一声令下。那莱跳上旗舰,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海面:“弟兄们!为了暹罗的土地,为了大明的恩情,跟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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