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朝堂扩厂保产能(1/2)

正德十九年十一月,凛冽的寒风如脱缰野马般在京城肆意狂奔,裹挟着细碎的雪花,狠狠地拍打在工部衙门那略显陈旧的窗棂上。檐下悬垂着的冰棱宛如一把把锋利的长剑,足有半尺之长,在黯淡的天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衙门内部,三只硕大的炭火盆里的红炭燃烧得正旺,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严寒。

然而,这微弱的暖意仅仅能笼罩住案几周围的一小片区域,根本无法驱散杨廷和眉宇间深深凝结的寒意。他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案前,神情专注而凝重,桌上整齐地摊放着数十份叠放得井然有序的工坊报表。每张报表的右下角,都用鲜艳的朱砂笔重重地圈出了“产能不足”四个大字,在那泛黄的宣纸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着当前的困境。

一名身着青色圆领袍的工部主事恭敬地垂首站在案前,他的袍角早已沾满了些许风雪的痕迹,躬身行礼时,后背的褶皱里还嵌着细碎的冰碴,随着身体的微微颤动而簌簌落下。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阁老,您看,广州、泉州、苏州这三地的钢铁工坊已经连续运转了三月有余,工人们日夜不停地劳作,炉火烧到最旺的时候,每月也仅能产出钢十万斤。可如今四疆的军需订单却如潮水般涌来,每月足足需要十五万斤钢材。尤其是那八十斤重的超级炮和坚固耐用的不锈钢甲的需求,近月来更是呈现出激增的态势。

现有的工坊即便把杂役都调去拉风箱帮忙鼓风助燃,也实在是难以满足如此庞大的需求啊。”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袖中郑重地取出两份急报,双手高高奉上,继续说道:“西域的江彬将军急需五十门榴弹炮用于攻坚作战,北疆的周昂将军也需要三十门百斤重炮来防备鞑靼的侵扰。据库房那边反馈,按照目前的生产能力,这些订单即便排到明年三月,也未必能够全部交付。”

杨廷和缓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他伸手拿起最上面一份用火漆严密封住的急报,那是广州舶司提举张睿发来的。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却力透纸背,清晰地写着:欧洲定制的铁甲堡垒舰已完工三艘,舰体装甲已然铺设完毕,如今急需百斤炮和不锈钢甲来装备新舰。若不能按时交付,恐怕会影响到我国与欧洲诸国的盟约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杨廷和站起身来,缓缓踱到墙上悬挂的那幅巨幅大明舆图前。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舆图上标注的每一条山川河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索。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山西和陕西的位置——这两地盛产品位极高的镜铁矿,焦炭储量也极为丰富。先前只因太行山脉地势险峻、驿道不通,才未能大规模设厂。如今军情紧急如火,已然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

“立刻拟折!”杨廷和转身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郑重地说道:“奏请陛下在山西太原、陕西西安各设一座大型钢铁工坊,每座工坊配备二十座改良型竖式熔炉。从江南抽调五百名技术精湛、经验丰富的熟练锻工、铸工,再从广州工坊选派五十名掌握核心技术的骨干前往两地带队指导。”说着,他走到案前,提起朱笔在舆图上精准地圈出两处地点,解释道:“太原临近汾河,西安傍靠渭水,取水炼铁极为便利。而且这两地靠近北疆、西域前线,武器造好后经驿道转运,能够省去大半的转运功夫。”

奏折不日便由快马加鞭送抵正德帝手中。彼时,正德帝正在京营校场兴致勃勃地观看新兵操练。一身劲装打扮的他手握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士兵们演练火器的场景。听闻工部有紧急奏报呈上,他当即放下望远镜,接过奏折便站在寒风中仔细翻阅。当看到“四疆武器短缺,恐误战事”这几个醒目的大字时,他的脸色瞬间一沉,将奏折往腰间一塞,对身旁的侍卫统领果断下令:“传朕旨意,即刻罢操!召内阁、六部、五军都督府堂官速到文华殿议事!”说罢,他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便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文华殿内,烛火通明,照亮了整个大殿。正德帝端坐在庄严的龙椅之上,案前摊放着那份沉甸甸的奏折。杨廷和出列奏对,声音洪亮如钟:“陛下,臣已派人详细查勘过。山西大同府的镜铁矿品位高达六成,远远胜过江南地区的三成;陕西神木的焦炭燃烧值更是江南焦炭的两倍之多,火力充足则熔铁速度更快。若在太原、西安设厂,每座工坊月产能可达四万斤钢材,两座工坊相加每月新增钢产量八万斤,足以填补当前的缺口。更为关键的是,两地距离北疆、西域前线仅千里之遥,武器造好后经驿道转运,比从广州出发节省一半的时间。如此一来,江彬、周昂二位将军的军需物资便可提前两月交付使用。”

“准奏!”正德帝拍案而起,龙椅扶手被震得微微作响。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内帑拨银两百万两作为设厂经费,由杨爱卿全权统筹此事。传旨给山西、陕西巡抚,工坊建设所需的人力、物力一概优先供应,若有推诿延误者,一律以军法论处!”杨廷和领旨谢恩后,当即召来工部侍郎王景弘,命其连夜赶赴山西、陕西选址动工。同时,又让人快马传信至广州工坊,调派五十名技术骨干携带最新的锻造图纸、脱硫配方和改良熔炉的零件火速赶赴两地支援建设。

工坊建设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预期。太原晋祠以西的一片平坦谷地被选定为厂址。当地百姓听闻这是为了建造武器抵御外侮,纷纷自发地带上自家的工具前来帮忙。青壮年们挥舞着铁锹、镐头夯土筑墙,老人和孩子则在一旁捡拾砖石填补缝隙,就连附近寺庙的僧人也都赶来帮忙搬运木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座工坊的主体厂房便已拔地而起,二十座高大的熔炉依次排开,烟囱直指天际,铸铁打造的风箱被擦拭得锃亮发光。可就在开工试锻的第一天,山西工坊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负责太原工坊技术指导的李铁山,乃是广州工坊德高望重的陈老栓的关门弟子。平日里,他潜心钻研技艺,对炼钢之道有着极深的感悟。这一日,当他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山西当地的铁矿含硫量远超预期,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他的心瞬间揪紧。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拖延,他毅然决定连夜骑上快马,风驰电掣般赶赴京城,向朝廷汇报这一紧急情况。

那一夜,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偶尔漏出的几缕清冷光线洒在蜿蜒的道路上。李铁山策马狂奔,马蹄掀起一路尘土飞扬。待他抵达工部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此时的他满脸疲惫,身上穿着的那件粗布短褂早已被汗水和烟尘浸透,上面还沾着未燃尽的炭灰,膝盖处的布料更是在长时间的骑行中被磨出了毛边,丝丝缕缕地垂落着。他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见到杨廷和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焦急万分地说道:“阁老啊!您可知如今山西的铁矿情况着实堪忧!我们严格按照祖传的老方子,小心翼翼地反复炼了三次,可每次炼出的钢锭只要一经锻打,就会毫不犹豫地裂开。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当钢坯刚锻到五尺长的时候,那原本寄托着无数希望的炮管竟如同脆弱的枯枝一般,直接断成了两截。工匠们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殚精竭虑地试图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可如今他们的士气低落至极,都快失去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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