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潮涌动疑无路(1/2)

冰冷的“夜枭”令牌攥在掌心,那展翅欲飞的猫头鹰图案,仿佛带着某种窥破黑夜的神秘力量。父亲的血仇、苍狼秘藏、白灯笼、宫中炼丹……无数线索如同乱麻,缠绕在张睿心头,沉甸甸的,又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诱惑。

他独自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街道上,身影被拉得很长,融入两侧房屋的阴影之中。阜成门箭楼的墙面,如同在他原本看似清晰的路径上,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布满迷雾的巨石。

王守仁是棋手,李彪也有所隐瞒,“夜枭”的目的同样莫测……所有人都似乎在利用他,指向某个更深、更黑暗的真相。

他不能慌,不能乱。必须更加谨慎,步步为营。

回到小院时,天光已微亮。他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没有惊动任何人。

屋内,妹妹张玥还在安睡,小脸恬静。看着这唯一的亲人,张睿心中翻腾的杀意和疑虑稍稍平复。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他必须活下去,为了妹妹,也为了父亲那未曾昭雪的冤屈。

他换下夜行衣,处理好一切痕迹,如同往常一样生火做饭。

接下来的几天,张睿表现得异常安静,甚至可称得上“蛰伏”。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院里,深居简出。白日里,他更加刻苦地修炼那本册子上的法门,引导玉片的能量洗刷经脉,锤炼体魄,揣摩搏杀技巧。他发现,在经过水门之夜和箭楼会谈的刺激后,自己对那丝气血的掌控似乎更加精微,与玉片的联系也愈发紧密,虽然力量增长缓慢,但根基却在不断夯实。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练习,开始尝试着将那些发力、运劲的技巧融入日常最细微的动作之中——走路、提水、甚至吃饭握筷,都暗合某种韵律,力求将每一分力量都运用到极致。

妹妹张玥似乎也察觉到哥哥身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变得更加安静乖巧,只是偶尔会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担忧地望着他。

侯三来过两次,送来些米粮,并告知李彪的命令依旧是“蛰伏待命”。侯三看似随意,但那双精明的眼睛每次都会在张睿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象下看出些什么。张睿应对得滴水不漏,只字不提坠漏之事,甚至刻意让肩头伤势的“恢复速度”显得更合乎常理一些。

他知道,李彪并未完全放心。蛰伏,或许也是一种观察和考验。

其间,他也曾借口透气,远远地绕路经过“知行书院”和城南兵马司衙门附近。书院大门紧闭,一如既往的清静。兵马司那边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懒散,看不出任何经历过一场失败行动的迹象。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王守仁那边毫无动静,仿佛水门之事从未发生。这种沉默,反而让张睿更加警惕。

他需要信息,需要跳出被动的局面。李彪和王守仁的渠道都不能完全信任,他想到了那枚“夜枭”令牌。

“遇到解决不了的‘江湖’麻烦……”——什么样的才算“江湖麻烦”?

这日午后,他趁着妹妹午睡,再次悄然出门。他没有直接去寻找令牌上的地点,而是先来到了南城瓦舍区域,那处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之地。

他依旧扮作普通的巡街帮闲,在茶馆、赌坊外围、甚至暗娼聚集的巷口看似无聊地晃荡,耳朵却捕捉着一切可能的信息。

然而,几天过去,关于孩童失踪案的消息似乎彻底沉寂了。官面上没有任何说法,市井间也无人再敢公开谈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压了下去。只有一些零星的、关于“白家废园又闹鬼”或者“某某家孩子被送去城外亲戚家躲躲”的窃窃私语。

白灯笼组织似乎也彻底隐匿了,再无任何动作。

这种诡异的平静,让张睿感到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窒息。

他也曾试图打听关于“苍狼秘藏”或者父亲“裂石枪”名号的蛛丝马迹,但无论是街头巷尾的闲汉,还是茶馆里吹牛的老人,对此都一无所知。关于父亲的一切,似乎真的被彻底抹去了,只存在于极少数人的记忆和那本冰冷的册子里。

一无所获。

黄昏时分,他怀揣着些许挫败之意,缓步走进小院。才刚转入胡同口,他便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院门似乎……被人轻轻推动过,门闩的位置有极其细微的偏移痕迹!

有人来过,而且试图不惊动里面的人!

张睿瞬间警惕起来,全身肌肉悄然绷紧,感知提升到极限。他放缓脚步,如同捕猎的猫,无声无息地靠近院门,侧耳倾听。

院内没有任何异常声响,只有妹妹偶尔翻身的细微动静。

他轻轻拨开门闩,推开一条缝隙——院内空无一人,一切如常。

但他目光扫过地面时,瞳孔微微一缩——院中青砖地上,靠近屋门的地方,多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浅浅的泥脚印!脚印很新,沾着一种特殊的、暗红色的黏土——这种土质,在北京城内并不多见,他似乎只在……

阜成门瓮城附近见过!

是“夜枭”的人?还是……其他不速之客?

张睿的心提了起来。他轻轻掩上门,快速检查了屋内屋外,确认没有埋伏,妹妹也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那个脚印,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他的藏身之处,并不安全了。

对方是警告?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深夜,待妹妹熟睡后,张睿取出了那枚“夜枭”令牌。令牌触手冰凉,上面的猫头鹰图案在油灯下显得有些诡异。

“遇到解决不了的‘江湖’麻烦……”

他现在遇到的,算不算“麻烦”?

他决定冒险一试。

根据令牌上那个“影”字和猫头鹰的图案,结合那日“夜枭”透露出的信息风格,他推测这个组织可能与情报、暗杀、或者某种见不得光的交易有关。这类组织通常会有固定的联络点,可能伪装成某种常见的店铺。

北京城内,有哪些地方可能符合?赌场?妓院?当铺?或者……棺材铺、义庄?

他将目标锁定在南城几个鱼龙混杂的区域,尤其是那些历史悠久、背景暧昧的老字号店铺。

次日,他再次出门,开始了更加危险的查探。

他先后去了几家有名的地下赌坊和后巷暗门子,借口找人或者闲逛,暗中观察是否有与令牌相关的标记或暗号,结果一无所获,反而差点被当成肥羊盯上。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几家看起来颇为古旧、生意却不差的当铺。当铺三教九流汇聚,本就是信息集散地,也常做些灰色交易。他假意典当一件不值钱的旧玉饰,趁机观察当铺内部的布置和人员,依旧没有发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险却在不断增加。他感觉似乎有若有若无的目光在暗中注视着自己,但每次警惕地回头,却又找不到来源。

是错觉?还是真的被盯上了?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一层薄纱般慵懒地洒在大地上。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带着满身的疲惫,眉宇间还隐隐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脚下的路是一条极为偏僻的小巷,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那是焚烧过的纸钱残留的独特焦糊气息,混杂着香烛燃烧后散发出来的浓郁檀香味道,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又沉闷的氛围。

他缓缓地走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历史的尘埃之上。目光所及之处,斑驳的墙壁爬满了青苔与岁月的痕迹,偶尔有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脚边。就在这条幽深小巷的尽头,有一家名为“陈氏香烛纸马铺”的老店。木质的门框已经有些褪色变形,门板上的油漆剥落了不少,露出底下暗沉的原色。店铺不大,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品——成捆的色彩斑斓的纸张、造型各异的精美纸扎人马牲畜、还有那一排排整齐码放的线香和红烛;除此之外,它还兼顾售卖一些简单的棺材以及素净淡雅的寿衣,这些物品静静地陈列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终结与轮回。

店铺门面不大,光线昏暗,一个干瘦的老掌柜正戴着老花镜,就着油灯埋头扎着纸人,手指灵活得不像老人。店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和纸张霉变混合的味道。

张睿本欲直接走过,但目光扫过店铺招牌时,心中微微一动。

提及“陈氏”,其中“陈”字发音同于“尘”,而“尘”又隐隐与“影”存在着某种若有若无的联系。更何况,那用以沟通阴阳两界的香烛纸马,本就与幽谧的“夜”、朦胧的“影”紧密相连。

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老掌柜头也没抬,声音干涩:“买什么?纸钱香烛,寿衣棺木,应有尽有。”

张睿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快速扫过店内。店铺很深,靠墙堆满了各种纸扎祭品,白的黄的,童男童女,金山银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几分阴森。最里面似乎还有个小门,挂着深色的布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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