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风穴山藏故交(1/2)
“风穴山?”
张睿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而雷济也同样紧锁双眉,他们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异口同声地反问出声。两人的目光如同两条笔直的光线,毫无偏差地齐刷刷落在了纪师太的身上。此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反问而稍稍凝滞,安静得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在回荡。
那“风穴山”这个名字,乍一听去,不过是像一座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寻常山岳罢了,简单而又平常。然而,当它从纪师太口中缓缓吐出时,那凝重得如同铅块般的语气,却好似给这个名字赋予了别样的魔力。每一个音节都沉甸甸的,让人不禁细细品味其中深藏的意味,仿佛在那看似平淡的名字背后,正隐匿着一段不为人知、神秘莫测的故事。
雷济微微挺直了身躯,稳步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专注而坚定,缓缓地伸出手指,精准地落在了地上那张简易地图所标注的汝州方位之上,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只见他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探寻,开口问道:“师太方才所说的,可是汝州西南方向那座神秘的风穴山?”
稍稍停顿了一下,雷济继续说道:“我早年曾在边军服役,那段时光里,听闻过不少关于此地的传闻。据说在那幽深静谧、云雾缭绕的山中,隐匿着一座历经千年岁月沧桑的古刹——风穴寺。那寺庙的建筑古朴典雅,承载着历史的厚重痕迹。然而,它所处的位置着实偏僻荒凉,四周皆是荒郊野岭,罕有人迹。也正因如此,那里的香火一直不算鼎盛,平日里鲜有信徒前往朝拜。如此这般的环境,又怎会是适宜暂避风头的理想去处呢?”
纪师太微微抬起纤柔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额前那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将其缓缓地理顺。她的目光悠悠地飘向屋外,只见那原本明亮的天空此刻正被暮色一点点侵蚀,光线逐渐黯淡下去,宛如一幅渐渐晕染开来的水墨画卷。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回忆的光芒,那光芒里透着悠远与怅惘,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隧道,回到了往昔的岁月。
“雷施主有所不知啊。”她轻启朱唇,声音宛如林间潺潺流淌的溪流,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这风穴寺虽说在江湖中的名气远远不及声名赫赫的少林、庄重肃穆的白马寺那般如雷贯耳,可它却悄然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旧缘。想当年,正值前朝洪武年间,那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寺里曾有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其佛法造诣深厚,心怀慈悲普度众生。而这位高僧与我贫尼所在的师门长辈,因机缘巧合之下得以相识相交,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情谊愈发深厚。他们时常一同探讨佛理、参悟禅机,在那青灯古佛相伴的日子里,结下了一段深厚的善缘。”
“然而,时光荏苒,世事无常。随着朝代的更迭、社会的变迁,两派之间的往来也如同那东去的江水一般,渐渐稀少起来。但即便如此,我师门始终铭记着那段过往,一直与寺中的住持保持着书信往来,从未间断。一封封书信跨越千山万水,传递着彼此的问候与关切,维系着这份珍贵的情谊。”
“如今,风穴寺的住持乃是了尘大师。此人慧根深种,悟性极高,对佛法的理解已然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堪称是一位通透之人。而且,他早年游历四方,广结善缘,与朝中几位清流官员有过一面之缘,此后更是交往密切。这些官员皆是品行高洁、心怀天下之人,与了尘大师志同道合,相互扶持。如此看来,了尘大师绝非寻常躲进深山不问世事的方外之人可比啊。”
张睿心中一动,结合之前所知的历史,正德初年朝堂暗流涌动,刘瑾把持朝政,清流官员多遭打压,不少人或被贬谪,或隐于民间。这风穴寺若真与清流有牵扯,倒确实是个能暂避且能传递消息的好去处。可他又不免疑虑:“师太,此事靠谱吗?如今局势复杂,万一消息走漏,岂不是自投罗网?”
纪师太颔首,显然也考虑过这层风险:“贫尼明白你的顾虑。只是眼下通往湖广的要道皆被严密盘查,绕路风穴山已是最优选择。而且了尘大师为人沉稳,师门与他相交多年,断不会轻易出卖我们。再者,我们只需在寺中暂歇一两日,待雷施主的人探明前路情况,或是联系上王大人派来的后续接应,便可立刻离开,风险可控。”
雷济也在一旁思索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腿:“从这里到风穴山,约莫还有两日路程,沿途多是山林小道,避开村镇的话,遇到盘查的概率不大。只是队伍里有朱小… 有贵人在,山路难行,怕是会辛苦些。”
他话未说完,一直沉默着的朱寿忽然抬起头,小脸上虽还有几分苍白,眼神却透着股韧劲:“我不辛苦,只要能安全见到那位王公,这点路算什么。” 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让原本养尊处优的小皇子成长了不少,早已没了最初的娇气。
见朱寿都这么说,众人也不再犹豫,当即决定改变路线,前往风穴山。雷济立刻召集手下,吩咐两人先去前方探路,确认沿途是否有异常,其余人则收拾行李,趁着夜色尚未完全降临,即刻出发。
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 “咔嚓” 的轻响,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和众人压抑的脚步声。朱寿由两名精悍的护卫轮流背着,倒也不算太过劳累,只是山路颠簸,他紧紧抓着护卫的衣襟,小脑袋时不时抬起,警惕地望向四周。
张睿走在队伍中间,与纪师太并肩而行,他压低声音问道:“师太,你说风穴寺的了尘大师与清流官员有旧,不知是哪些官员?会不会与王大人也有交集?”
纪师太脚步不停,声音轻缓:“具体是哪些官员,贫尼也不甚清楚,只知多是些不与刘瑾同流合污之人。至于是否与王大人相识… 王大人早年曾在多地任职,交友广泛,或许真有过交集也未可知。若能通过了尘大师联系上王大人在朝中的旧友,或许还能为我们增添几分助力。”
两人正说着,前方探路的护卫忽然折返,压低声音向雷济禀报:“头儿,前面两里地有处山坳,隐约能看到有火光,像是有人在那里歇脚,不知是猎户还是… 其他来路不明之人。”
雷济脚步一顿,眉头皱起:“可有看清人数?是否携带兵器?”
“夜色太暗,只能看到三四点火光,人数估摸着有五六人,看不清是否带兵器,但看他们的营帐样式,不像是寻常猎户。” 护卫如实答道。
雷济沉思片刻,对众人道:“大家先在此处隐蔽,我带两人过去探查一番,若只是普通赶路的商人或猎户,便绕开他们继续前行;若是可疑之人,再做打算。”
张睿上前一步:“我与你一同去,多个人也多份照应。” 他毕竟有现代的侦查意识,或许能发现些不一样的线索。
雷济微微蹙起双眉,目光深邃而沉稳地略一思索,脑海中迅速权衡着利弊与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片刻之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神色庄重且认真地应允道:“也好。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你务必紧紧跟在我身后,保持适当的距离,既不能离得太远以免掉队迷失方向,也不能靠得太近干扰到我的判断和决策。在这过程中,一切都要严格听从我的指令行事,哪怕遇到突发状况或者心中有所疑惑,也绝不可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猫着腰向山坳方向潜行而去。越靠近山坳,空气中便隐约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张睿心中一紧,这味道绝不会是普通商人或猎户能留下的。
两人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借着月光望向山坳。只见山坳中搭着两顶简陋的帐篷,帐篷外燃着三堆篝火,五个身着黑衣的汉子围坐在篝火旁,手中拿着酒壶,正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腰间都佩着弯刀,其中一人的靴边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看他们的装束和腰间的弯刀,倒像是东厂的番子。” 雷济在张睿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东厂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莫非是在追查我们?”
张睿心中也是一沉,东厂作为刘瑾的爪牙,行事狠辣,若是被他们盯上,麻烦可就大了。他仔细观察着那些黑衣人的举动,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块令牌,令牌在火光下隐约能看到一个 “刘” 字。
“他们腰间令牌上有‘刘’字,定是刘瑾的人无疑。” 张睿压低声音,“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等待什么人,或许是在与其他追查的人汇合。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他们发现。”
雷济点头,两人正准备悄悄撤离,山坳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三匹快马疾驰而来,在帐篷前停下,为首一人翻身下马,竟是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面色阴鸷,眼神锐利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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