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鬼蜮初现（2/2）
“够了！”张远桥低吼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脸上皱纹更深了，透着深深的疲惫，“都少说两句！保存体力，好好休息！吵能吵出一条生路吗？”
本来困在这里就烦闷欲死，两个队友还时不时拌嘴，张远桥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真想抓两把土塞进他们嘴里！
真是煎熬啊……
他颓然靠坐在冰冷的土壁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明明记得是怎么走进来的，不过是从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下一拐，怎么就再也出不去了？
成为修士以来，凭借几分天赋和努力，一路走到炼气，虽不算顶尖，但也受人尊敬，何曾遇到过如此无力、如此诡异的局面？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天地规则的改变，传统的筑基之路还断了，前途无望，甚至彻底断了念想……
情绪一上来，那些尘封多年的、成为修士之前的不顺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冒了出来：职场失意，家庭琐事，人生的种种不如意……
好不容易机缘巧合踏入修行之门，见到了世界的真实一角，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平凡，成为人上人，
结果发现修士远不止自己一个，依旧要在联盟规则下挣扎。
好不容易盼到灵气全面复苏，以为这是修士的春天，自己这把老骨头说不定还能拼一拼，混个筑基，延年益寿，甚至成为一方老祖……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呜呜呜……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想哭？
情绪都到位了，胸口堵得发慌，鼻子发酸，可眼眶却干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我这是……连哭都不会了吗？”张远桥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桥哥？桥哥！不至于，不至于啊！”鲁智达和王瑞峰看到张远桥突然情绪崩溃，一副欲哭无泪、悲痛欲绝的表情，都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因为他们刚才吵架引起的。
“老张，我们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王瑞峰也赶紧劝道，心里有些愧疚。
“你们懂什么……”张远桥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
夜，如期而至。地面上的“热闹”也一如既往地开始了。
鬼哭狼嚎，尖笑低语，窃窃私语……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他们藏身的、用木板和浮土掩盖的洞口上方，似乎有鬼物聚集，正在商量着怎么处置他们这三个“瓮中之鳖”。
一个声音尖细，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因为啊，活人跳动的心脏，口感最好！又嫩又滑，充满生机。
但不能整个吞，那太浪费了，要切开，一片片的，洒上他们自己恐惧的调味料，那才叫一个鲜美！”
另一个声音粗嘎，如同破风箱：“修士的身子，灵性更足，没有普通人那种血腥膻味。
听说他们的血最补，蕴含灵气，能提升不少修为呢！吸一口，暖洋洋的……”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带着贪婪的吮吸声：“我更喜欢他们的脑子……又滑又嫩，还可以读取他们身为人的记忆，品尝他们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各种被压制的欲望……那才叫做一绝！
阳光的温暖，月光的冷白，春暖花开，夏雨冲雷……就像是我重新活了一样。啧啧……”
“我觉得腿更好，”另一鬼物接话道，“吃了能短暂感受脚踏实地的感觉，不用像现在这样轻飘飘的。”
“手更好！可以触摸东西！”一个鬼物挥舞着模糊的手臂。
“眼睛更好！可以看得很远很远！不用像现在这样，除了这破村子，
外面要么就白茫茫一片，要么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个眼眶空洞的鬼物怨声载道。
“耳朵更好！我想听清楚远方的声音！”
“嘴巴更好！可以品尝人间美食！而不是整天吸这些阴冷的鬼气！”
“我觉得是鼻子吧……可以短暂让嗅觉迟钝点，不用总是闻到你们身上的腐烂味和土腥气，可以舒服点……”
地洞下的三人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不知道这些鬼物是故意吓唬他们，还是真的在讨论如何瓜分他们的血肉。
每一句话都像冰锥，刺穿他们紧绷的神经。
不敢睡，不敢睡，完全不敢闭眼。
他们强撑着精神，竖着耳朵听外面的鬼物聊了不知道多久，内容从如何瓜分他们，渐渐转向了一些“生活”琐事。
其中，一个自称“单身多年”的女鬼，声音娇滴滴，如清泉流水，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
“几位哥哥姐姐，你们说的都好，但小妹我啊，更想找个可心的小郎君陪伴。
我觉得啊，活人微死的时候，魂魄与身体藕断丝连，还带着阳气生气，那样的小郎君，最是可口……
呃，该最是知冷知热。”
她顿了顿，继续用诱哄的语气说：“我看下面三个，有个年轻点的（指的是王瑞峰，虽然他也四十多了，但在鬼眼里还算‘年轻’），模样挺周正。
不如，大家帮帮忙，一起演场戏？我们弄点热闹景象，假装这里是正常村子，办个喜事，先把他骗到手，结了阴婚再说。
等礼成……他的身子，还不是任凭各位处置？”
这话语中的恶意，让地下的王瑞峰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差点尖叫出声，被张远桥死死捂住了嘴。
这些鬼物，绝对是故意的！它们早知道地下有人，能听见！
“哎呀，好像吓到人家了，其实我还是喜欢二十多岁的，嫩一点，大家帮忙想想办法，把路过的年轻小伙招待进来。”
这种消息，我们怎么传出去？
三人无力又绝望，精神都要涣散了，太困了……
阴门村禁区边缘，一处被杂草和破损铁丝网掩盖的缺口。
四个穿着潮流、背着背包的年轻人，正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举着手机正在直播的主播，名叫阿杰。
“嘿嘿！家人们看到了吗？我就说这里没有人守吧！
什么禁区，都是吓唬人的！我之前来过这边做探险直播的，路都熟着呢！”阿杰对着镜头，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得意和刺激。
他身后，三男，看样子应该四人寝兄弟团。
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搓着手臂：“得哥，这里好冷啊，阴风阵阵的，早知道多穿一件衣服了。”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稍微沉稳点的男生则有些不安：“阿杰，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这里可是秩序联盟划的禁区，听说前几天有专业的人都失踪了……”
娇弱男小雯则既害怕又兴奋：“虽然知道这是在作死，但真刺激！你们说，真的能见到鬼吗？我还没见过呢！”
阿杰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怕什么！富贵险中求！咱们这次直播‘夜探阴门村鬼蜮’，热度肯定爆表！打赏拿到手软！
大半夜过来，我知道是作死，但不然怎么显出咱们的胆量？
放心吧，我带了黑狗血、糯米、还有桃木剑……
呃，虽然是工艺品，但气势不能输！走了走了，刺激的还在后头呢！”
之所以有胆子来，无非是科学教化的认知缺陷，他们一步踏入了灰雾笼罩的范围，周围的景物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而在地下困顿的张远桥三人，以及地面上那些“热情好客”的村民，似乎都感应到了新的“生机”注入……
阴冷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窃窃私语在黑暗中回荡。